姜慕荷的身影立马从有读书声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曹俊虎的身影也从后院和泥砖的忙碌中抽身出来。
两人见到姜辛夷和徐鹿鸣先是一惊,待回过味来,忙欢喜地把人请进屋,净了手,倒水倒茶地伺候。
曹家院子也因两人的到来慌张不已,有从灶房出来问他们用过饭没的,有探头探脑在窗沿下偷看的,还有无所事事在院子里乱转的。
徐鹿鸣喝着水,瞧着这些忙碌的人,不禁好笑。
姜辛夷究竟给了他们多大压力,只是简简单单上个门,就让他们全家受宠若惊。
若是徐鹿鸣知晓,姜慕荷成亲的时候,姜辛夷全程板着脸,甚至还当着一众宾客的面,放话说:
“曹家若是敢亏待我妹子一分,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不要,也要曹家全家陪葬。”
就不奇怪了。
况且,姜慕荷进了门,时常与曹家人说她大哥如何厉害,不仅会治病,到读书人家里问诊,也能跟人聊上几句云云。
曹家人对姜慕荷这个大哥,是既惧怕又打心眼里佩服,对于这样的人能主动登门,敬畏的同时又生出些许荣幸感来。
姜辛夷喝着茶跟姜慕荷聊了聊,得知曹家人已经在给小两口筹备新屋了,去镇上开铺子的事也不用姜慕荷操劳,由他家厨艺最好的二婶去做,姜慕荷只管记账和开支工钱即可。
心里的那点子不痛快总算放下了。
待曹家人把他们准备的早饭,熬得软烂的小米粥,一笸箩的水煮鸡蛋,并一碟腌得清爽可口的酸萝卜,端上桌。
姜辛夷主动给曹俊虎拿了枚鸡蛋。
曹俊虎呆愣好一阵,还是姜慕荷拉了拉他衣裳提醒他,他这才双手捧着接过,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谢谢大哥。”
他这副憨样,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徐鹿鸣憋着笑低头喝粥。谁知,姜辛夷又剥了枚鸡蛋,递到他跟前:“给。”
“啊?”徐鹿鸣也呆了呆。
姜辛夷给他剥鸡蛋!
用他那救死扶伤的手给他剥的!
他妹夫都没享受到的待遇,他先享受到了,这不合适吧。
姜辛夷不理会他,将鸡蛋放进他碗里:“就当是我谢你的。”
“哦。”徐鹿鸣咬着粥里的水煮蛋。心想,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吗,感觉还挺好的。
用了早饭,曹老爷子得知他们要上山去找蜂巢,把自己的二儿子,三儿子叫了过来:“老二老三,你们跟着去一趟。”
曹老二和曹老三应承下,去拿砍柴刀和绳子,还有防蜇的油布衣。
姜慕荷给他们准备了几个水囊,见姜辛夷没带防蚊虫的药,还要去配药。
姜辛夷拉住他:“我自有法子。”
姜慕荷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想跟着一起去,但又不敢说。
“走吧。”姜辛夷这次没再拒绝,拿眼神示意她,“不是说想靠自己的本事过好日子么,你还有的学呢。”
姜慕荷顿时大喜:“谢谢大哥。”
徐鹿鸣在一旁看得欣慰不已,对嘛,兄妹之间哪有隔夜仇,这般说开了,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多好。
“……”
康山崖子。
一座位于曹家沟两座山丘之远的山崖。
这里接近望川山脉深处,树高草深的,很容易迷路。
若非曹俊虎进来过两次,沿途有他做下的标记,他们还不一定能找到这处崖脚。
即使这样,一路的毒虫蛇蚁也多得人后脊背发凉,幸好他们有姜辛夷。
一进山,姜辛夷就从袖中掏出如火折子那般大的粗香,在众人身上熏了熏,引着往山里走。
路上的蛇虫毒蚁触及这香的味道,远远地就避开了。
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康山崖子崖脚下。
但他们一行人见到那爬满整个崖壁,密密麻麻如蝗虫大军似的附着在上面的黑色蜜蜂,全都脸色煞白。
这么多蠕动的蜜蜂,真是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何况这里还真如姜慕荷所说的那样,这些蜜蜂筑巢的崖壁太高,极个别筑在山脚下的蜂巢已经让他们给取了。
要想取到崖壁上的蜜,要么从别的地方爬上这座山,找到这处崖壁,从上往下取;要么做个勇士,顶着这些铺天盖地的蜜蜂,勇敢地上。
可这里已是深山,走进来没遇到危险,已经很幸运了,再往深处走,不说未知的凶险,能不能找到这处崖壁都难说。
但要顶着这么多蜂蜜爬上山崖也太难了,这里又没有现代特制的采蜜衣,单靠一件薄薄的油布衣也不顶事啊。
就在徐鹿鸣遗憾地想,今天怕是要无功而返时,姜辛夷又从衣袖里掏出一盒线香,一炷一炷地插在崖缝里。
徐鹿鸣好奇地向他看过去,他的袖子是百宝箱吗?里面怎么甚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