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大家暗中腹诽皇帝不少,尤其是严家倒台之后,更是对皇帝有些不以为然,但此时却也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众人跪拜领旨。
紧接着外间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后续接到圣旨的百官也陆续赶到了,正跪在庭外等候。
陆阶近前劝道:“皇上安心养身,您当万寿无疆啊。”
皇帝却打量着他:“听说你娶了严家的义女?昨儿严颂提到了这个来着。
“你这身朱袍真好看,以后就日日穿着。
“严阿庆也想穿,但他不是进士,没资格入内阁,他想穿穿不着。”
这是糊涂了。
大家面面相觑。
陆阶想了想走到旁侧,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然后拿着走过来:“皇上,那胡玉成是严阁老的学生,却在背地里骂严阁老,说他是皇上的走狗。”
“胡玉成?”皇帝脸上有些茫然,“他不是个小小将领吗?怎敢对朕的人如此不敬?”
陆阶把纸递上前:“这是他要认严阁老为义父的文书,您看批吗?
“他如此藐视皇上的首辅大臣,还配当严阁老的学生吗?”
“不配!”皇帝挥起了手,脸上潮红更甚,“不要让这样的阴险小人得逞,你去告诉严颂,他不配为严家的学生!”
“遵旨!”
陆阶高声回应,然后把朱笔递到了皇帝手上:“请皇上朱批!”
大家屏气凝神地看着。
皇帝接了朱笔,却一挥而就。
陆阶双手接回了这张纸,扭头交了给身旁的沈太尉,目光又滑过旁侧目瞪口呆的太子和李泉等众人:“都听到了,皇上有旨,胡玉成不是严颂的学生,与严家没关系!日后任何人不得乱议!
“还请李公公速速落印。”
沈太尉心眼明亮,立刻向不明情况的太子和贺平示意:“诸位请随我来!”
大家走开了。
陆阶喂皇帝喝了两口水,皇帝又略清醒。
道:“我恨严家入骨。”
他咳出两口血来,又道:“宜娘娘,宜娘娘!”
宜太妃哽咽上前。
“朕愧对祖宗。”
太妃抚了抚他的额头。
皇帝瞪大双眼,定定地望着她:“江山在我手上四十余年,终落得人人怨声载道,后世会如何骂我?”
宜太妃含泪沉息:“皇上,你就放安心去吧。”
皇帝悠长地吐了一口气。突然又睁大眼睛:“皇后带着火球来接我了!”
……
第435章 终章(求月票)
皇帝驾崩的消息是凌晨传来的。
丧钟响起之后,全城的灯都亮了。
各家各府的官员匆匆翻箱倒柜寻找麻衣,管家们号令家丁给朱漆大门刷白。本来打算第二天递交的折子,都塞回了书房。
睡到半夜的寿服铺的掌柜趿着鞋子爬起来开铺子。顷刻之间。就挤满了前来购买白纸麻衣的官户与百姓。
绸缎铺里也提前行动,所有“五彩”缎子通通下架。
一夜之间,举国行丧。
沈家和陆家的男人也都忙碌起来了。
皇太子即位守孝,所有朝政尽归于手,没有人敢闲下来。好在大家都防备着这一日,有些东西提前都做了预案,因而忙中有序,一切都按部就班。
只是沈轻舟早出晚归,那二十七日里,陆珈几乎看不到他。而她自己每日也要与各府命妇入宫跪拜。
太子妃奉命主持丧仪,但她有孕在身,实在不宜操劳,宜太妃便请陆珈从旁协理。
陆珈年纪轻轻未曾接手如此重大差事,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一路边做边学,倒也不曾出什么差错。
皇陵尚未完全建好,皇帝在殡宫里停灵了几个月后,移去了皇陵祭殿里临时停放。
而皇太子服孝期满后便依制举行了登基大典,改年号“昌隆”,同日册立太子妃为皇后,尊宜太妃为太皇太妃。立皇长孙为太子。
严家的倒台与皇朝的更迭与前世有了翻天覆地的不同。
前世此时,陆珈还在严府内宅里煎熬,沈轻舟还在背着沈博密谋,陆阶仍与蒋氏作戏,从严颂被行刑那日起,历史就彻底拐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登基大典之后,新皇大赦天下,除了先帝在时平过反的杨家等,如今又有许多当初被先帝捉拿下狱的直臣谏臣被赦免。
赦免的官员里极大一部分被新皇重新任用,提出了不少有用的举措。
皇帝又减免了天下半年赋税,正值国库还算充盈,还拨了款项加固军防。
秦老将军的长子秦谦,就领下了这一任务,前往西北大营成为了新一任的守城大将。
朝堂之上,新皇仍任命陆阶领内阁首辅大臣之衔,封太子太傅。
加封沈博为太子太师,而沈博请辞兵部尚书,愿留在吏部为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