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犹豫的男孩,正是塞西,闻言低下了头。他很难过,这两天过得很煎熬,虽然卡尔没有责怪他,他还是很难过。
他明明拒绝了教练的好意,明明说了自己没事,第二天早上起来,发觉低烧退了,一开始还很开心。哪里想到后来听教练说,把药混在昨晚的食物里,给他吃了。
所有人都认定了教练想巴结他母亲,要不是卡尔当着所有队员的面说错不在他,他肯定会被排挤。
玛莎叹气,她不赞成大卫的做法,可是大卫后来说得也没错:杰杰烧得那么重,一颗退烧药也许有用,也许没用。但给了塞西,塞西九成九会好起来。处在特殊情况下,当然是能救下一个就救下一个。好比战地医生,由于条件严苛,必定是选择较有救治可能的伤兵进行救治。
玛莎开口,劝孩子们乖一点,不要在大人确定情况安全前乱跑,她和大卫万万承担不起丢失任何一个孩子的责任。现在这样,出去以后都不知该怎么交代了,尽管整件事过错都不在她。
大卫也不觉得自己有责任,不过拿了一颗退烧药而已。杰杰那样的情况,就是给了他,也是浪费,留下来,则多了一次救命的可能。孩子们轮番生病,谁晓得这里的水质或空气或食物有没有什么问题?留下一颗药,是最明智的决定。
没错,他留下了那颗退烧药,没给杰杰,也没给塞西。嗯,原本确实要给塞西,但玛莎说可以再等等看,他就想,如果塞西退了烧,再把药给杰杰也不迟。
第二天塞西真的不用药就退了烧,他拿着药过去,鬼使神差的,开口对塞西和玛莎说,他昨晚把药碾成粉末,掺在了塞西的食物里,喂给了他。
那么,把药给杰杰吗?算了吧,瞧他那样子,一颗退烧药肯定不管用。
他们不知得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多长时间,他只是……只是……他真的不是为了自己,如果他病倒了,这些孩子怎么办?
对,他是从大局出发,他没有错,只是为了所有人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这些孩子需要他,他才是最不能生病倒下的一个。
大卫看向鲁栌,这个人真的能带他们出去吗?
现在出去,卡尔和其他孩子一定会说出退烧药的事。虽说医生不可能检测出塞西究竟有没有服下那颗退烧药,别人知道了他的选择,顶多就是背后议论他巴结学校董事而已。
可若待在这里的时间再长些,杰杰、卡尔等孩子死上几个,玛莎也死了……那时候再得救,他就是力挽狂澜,以一人之力保留下大多数孩子的英雄。
届时,不但没有人晓得他留下了那颗退烧药,也没人会说他的选择是错的。塞西的母亲、所有活下来的足球队员的父母,都会万分感激他。即便有谁拿杰杰的事说嘴,也是瑕不掩瑜,甚至不会有人提及。
……不不不!不应该这样想!
天哪,他怎么会这样想?
难道这里真的有魔鬼?他的思想也被魔鬼蛊惑了?
大卫吞咽口水,不太有力地道:「在确定找到出口并且路途安全前,我不同意仓促离开。」
玛莎也支持这种说法。
大卫又对鲁栌说:「如果你真知道出口在哪里,带我过去,我们可以再带更多的人来救孩子们。」
玛莎附和,「这个方法好,要嘛我跟着去也行,先带一位医生进来救人。」
鲁栌抓头,「我进来这里纯粹是偶然,也许能把你们带出去,但不一定能再找到门进来。」他说的可是大实话。
大卫摇头,越发不相信鲁栌。
卡尔大声喊道:「你们不跟他走,我跟他走!反正等下去只会更糟糕,杰杰也需要医生。嗨,志愿者先生,你抱着杰杰,我和你一起走!」
鲁栌表示同意,抱着孩子就走,顺便介绍了自己,「我叫鲁栌,不叫志愿者先生。」
卡尔跟上他,很大人地拍拍他的腰与背,「鲁栌,你可以叫我卡尔。」
其他小孩对视几眼,竟然都追了上去,包括塞西在内。
假如大人再多几个,情况不至于发展成这样。可是,小孩子有时比大人更有主见,尤其在对大人不信任且有了领头者以后。
大卫和玛莎想阻止,拦了这个,拦不住另一个。没办法,只好跟上去,连营地里的东西都没怎么收拾。
03
路上,可能退烧药起了效果,杰杰的呼吸平稳了许多。
卡尔踮脚去看,还用手摸了摸杰杰的额头,试探温度,「好像退了点。」他高兴地道。
鲁栌也很高兴,让卡尔帮忙,蹲下身,把杰杰反过来背到身上,又用带子扎紧。他要看指南针,还要提防路上可能碰到的危险,抱着一个人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