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欢(双重生)(66)
她竟是笑了一下,白腻纤细的素腕攀上他裸露的肩颈,香温玉软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因为,你口口不如他。”
这话太过露骨。
他对这样的她痛恨至极,却又舍不得放下,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魔。
胜负欲起。
他压住她。
“再来,告诉我,我比他强。”
……
“你,不如他。”
……
*
东方既白,云朵沾满了阳光,似是一床软绵的被,裹住了不着寸缕的二人。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熟了,月牙儿似的弯在他的怀里,他起初还怕自己把她吵醒,后来发现她是睡得真香,少年人的体力是无穷无尽的,他不记得昨夜给她上了多少次药,只记得她被自己折腾得精疲力竭,却还是不肯如他所愿,说出那句他想听的话。
时倾尘撑头看她。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她第一个男人了,他纠结的问题在于她究竟怎么看自己,他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所以被她那样一说,不由得不自信了。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他昨夜真的表现得很差劲吗?
时倾尘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学问不好,可以去请教先生。
功夫不好,可以去请教师父。
可是这种事,他该去请教谁?
时倾尘认真回忆昨晚的每一个细节,还没等他想出个究竟,忽觉怀中人动了动,他垂眸,只见那个小小的人儿缩在他的怀里,纤细修长的睫毛不住地发颤,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沈衔月没有醒,而是沉入了更深的梦境,这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噩梦,梦中,大雪纷飞,她又一次看见了自己临死前的场景,还是一样的痛,一样的冷,她呢喃着,“李元彻……”
时倾尘听见她的呓语,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在她的心里,他便这般比不上那个
人吗?
他撩开帘幔,抬身便走,他走得太快,没听见她的后半句话。
“李元彻……我不准你污蔑他……”
*
六月十六是林府千金林宛烟的及笄礼,宴帖递到了燕王府。
小辈们过生辰,时玄钧自然不好亲自前去,却也不好不去,于是便让慕容嫣带着时倾尘、沈衔月两个人过去。
时今,大徵税赋仰赖东南财阀,江南林氏可谓是满门荣耀,林宛烟之父林甫掌着盐铁的肥差,林宛烟之姑母林婷是宫里的淑妃,林宛烟之表兄是太子李元洵,林甫对这位女儿极尽疼爱,她的及笄礼请帖皆用金粉掺着墨汁研磨书就,单是这一项上便要耗费不少金银。
这日午后,时玄钧唤来时倾尘。
时倾尘依礼参见,等了半晌,却不见时玄钧说话,他抬眼撞见时玄钧深沉峻默的目光,莫名觉得有几分心虚,连忙垂下眼帘,“父亲怎么这样看着儿子?”
时玄钧笑着摇头,喟叹道,“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岁月不饶人呐。”
时倾尘稳了稳心神,勉力一笑,“父亲精神矍铄,正当盛年,何出此言。”
时玄钧没有接话,他看着时倾尘,却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阳光灿烂,金尘扬逸,他的记忆清朗而又模糊,当年慕容蝉身中巨毒,她拼着最后一口气,跑死了七匹马,从长安逃到江南,在燕王府生下时倾尘,随后撒手人寰,临死前,她将时倾尘托付给了时玄钧。
时玄钧不是时倾尘的生父,可他尽到了所有人父的责任,他深爱慕容蝉,也便爱屋及乌地爱着她的所有,他望着眼前的少年,似乎隔着尘埃往复,觅见了慕容蝉年轻时的样子。
那样耀眼。
那样夺目。
那样热烈。
那样美好。
时玄钧沉默良久,方才哑声道,“尘儿,你生得很像你的母亲。”
时倾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的母亲。
他素未谋面的亲人。
在他的记忆里,时玄钧从未和他主动提及他的母亲,他一开始以为时玄钧不爱母亲,所以才会抛诸脑后,后来才明白,时玄钧是因为太爱,才会不忍心,才会连提都不敢提。
忆及慕容蝉,时玄钧浑浊的眼眸一下子有了神采,他缓步踱到门边,天尽头的灿烂云霞映入他的眼眶,泛着细碎的光,他笑了笑,背过身子,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好大的风。”
时倾尘觉得,他的父亲在这一刻忽然苍老了许多。
“我昨夜梦见你的母亲了,她说你大了,要我帮你留意好人家的女儿。”
时倾尘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同“梨容”犯下的荒唐,他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他躲着她,他不敢见她,可即便不见,他的内心也无时无刻不在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