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欢(双重生)(78)
方才的一刹那,有如灵光乍现,时倾尘恢复了些许上一世的记忆,除了那些说不清是非对错的恩恩怨怨,还包括他后来为了起死人肉白骨修炼的种种禁术,所谓禁术,自然是能达到非常人之境,譬如以石击剑,威力竞胜百万雄师。
其实,若在时倾尘内力鼎盛之时,即便无此禁术,他也能做到,不过方才他中了李元彻的暗毒,内力无从施展,千钧一发之时只得兵行险着,起用禁术。
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劳而获的,禁术亦然,这些招式之所以被列入禁术,就是因为损耗太大,得不偿失,譬如方才的轻轻一击,代价却是千百倍地损耗心力。
时倾尘喉咙咸腥,呕出一口血来。
这一幕,恰巧被折身回来的李元洵撞见,他差点没跌了手中的托盘,忙不迭赶上前来,“燕世子,你没事吧?”
时倾尘唇畔落着星星点点的鲜血,红而艳,他笑了笑,挽起一个浅淡弧度。
“没事。”
第29章
李元洵皱眉打量着时倾尘蜷缩颤抖的指尖,心说你管这叫没事?
时倾尘顺着他的视线,瞧见了自己鲜血淋漓的骨节,瞧见了泥泞褶皱的袍摆上的暗红点点,瞧见了黑色毒液正沿着周身经脉缓慢无声地流淌。
没有焦急,没有恨惧,他第一个反应竟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不在。
时倾尘拢了拢衣袖,将左手伤处尽数掩住,“太子殿下,我真的没事。”
李元洵“嗯”了一声,一副你说吧我就在这儿看着你编的表情。
时倾尘无奈苦笑。
他没有骗人,这点皮肉伤比起他后来遭受的种种,压根算不得什么。
日光渗入沙沙响的树冠,那样亮,那样暖,风从无痕处拂落一地阴凉,他仰起脸,望着蓝天白云,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今天,真好啊。”
李元洵的眉毛拧得越发紧了,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时倾尘。
“真好什么?什么真好?”
“阳光灿烂,万籁生发,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模样,还有,”时倾尘抬起右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温和一笑,“我们这些该死的人,都还活着。”
李元洵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飞也似的大步后退,“快!请太医!有人疯了!”
“……”
*
林风逸逸,蝉影鸣噪。
沈衔月是被凤箫连拖带拽硬生生抱走的,“放开我!我要回去找他!”
凤箫被吵得脑瓜子生疼,本想一掌拍晕她,又怕回头让少主知道了怪罪,只得好言好语地劝着,“沈姑娘,你就放心吧,我家少主厉害着呢,别说一个李元彻,就是再来一百个,一千个,也不是我家少主的对手啊……”
“你叫我什么?”沈衔月忽然不闹了,她偏头盯着凤箫,“你怎么知道我姓沈?”
凤箫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捅了篓子,忙改口道,“什么深姑娘浅姑娘的,我是说,这林子深不好走,咱们得紧着点,一会儿太阳落山,就看不清路了。”
沈衔月才没那么好糊弄,她从怀中取出匕首,看架势,竟是要大干一场。
凤箫心说,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他连忙闪开几丈远,他倒是不怕她,他怕的是自己下意识反击,没的再伤到了她。
谁料沈衔月压根没想过要对付他,她反手抓着匕首,就往自己脖上抹,“凤箫,你若不告诉我,我今日便死在这里,看你回去怎么和时倾尘交代!”
……
凤箫心里只想骂娘。
他从小到大同各种各样的人交过手,赢过,也输过,但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窝囊,打不得,凶不得,防着别人伤她,还得防着她自己伤自己。
这泥马什么破差事!
谁爱干谁干,反正小爷我不干了!
凤箫才往外走两步,脚下就像生了钉子一样,再也迈不开步子。
时倾尘的叮嘱回响在他的耳侧——
“保护好她。”
“属下明白。”
“凤箫,这次不是命令,是拜托,拜托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嗯!少主放心!”
凤箫咬了咬牙,紧着给自己做思想建设,送佛送到西,不看僧面看佛面,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这么想着,他折身往回走,堪堪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嘿嘿嘿,梨容姑娘,有话好商量,你先把刀子放下。”
“你说不说!”
“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
“真的?”
凤箫一抬头一昂胸一跺脚,“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沈衔月将信将疑地把匕首往旁边挪了两寸,她本来就不是习武的料子,这匕首用料上乘,坠手得很,说实话,她也怕不小心没拿稳划伤自己。
“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