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亡妻年少时(149)
对着他轻柔伸过来的手,她垂着眼睛红着眼尾,声音却仍旧硬邦邦,
“我不要。”
拢着她冰凉掌心,谢澜低声问,“为何不要?”
“它自己会长好的……一两日的事而已。”
低低念叨着,贺文茵侧过脑袋去,无缘无故又想要流泪,好容易才将眼泪死死咽下去。
为什么总是要为了她委屈自己呢?
为什么总是……总是要这样?
她从前……从前分明就不爱流眼泪的。也早已克制地极好,便是当真难过至极也从不在人面前流泪,甚至反倒能笑出来。
可偏偏就是在这个人面前,她近乎要克制不住从眼眶里头溢出的泪水。
为什么这样?
“……无事的,到家了,想哭便哭罢?”
便是说着,那人的手不知何时悄然伸过来,仿若捧着什么瓷器般轻轻捧着她小脸,轻柔擦擦她眼角已然悄然流出的泪滴,
“至于伤口……你说的不错,可我想要它快些好。”谢澜缓而又缓地低柔道,
“我知晓你要强,也知晓它自己会长好。但在它长好前,那里总会泛着疼。可我想叫你一辈子都快快活活的……叫你不必去忍这些苦楚。”
便是说着,他垂着眸子轻轻笑道,
“便叫我帮你收拾了罢,好不好?”
听闻这话,只觉着好似听不懂字句,贺文茵只怔怔望向那人。
家?
她……到家了?
这个词她年年日日都会听,可打心底里,她只觉着这个字好生陌生,陌生得好似她从未拥有过一样,又好似她拥有的始终都是有缺憾的一样。
可现下……眼前人口中吐出的词,却莫名叫她觉着是酸涩……却暖暖的。
而似乎是把她的愣神当作了默许,谢澜再度垂着眼轻柔一笑,
“……稍稍会有些痛。”他低低带着颤开口,“不好受便掐我?”
于是抹了药的指腹被他轻柔搭过来。
只觉着那些刺痛还没她往日冬日里只是醒着便会有的痛的千分之一,谢澜却好似疼得要命一般,皱着眉,贺文茵愈发恍惚。
愣愣望着他,只觉着那池黑色的潭水被眼睫遮着,好似微微泛着波澜,却并不快活,神色里反倒有是种她有些看不懂的,近乎……忧伤的情绪。
……这是在为她难过吗?
上完药,谢澜挨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晃晃她掌心,“方才是要问我什么?”
瞧着他身侧挂着的黑色荷包,贺文茵只觉着心下乱成一团——他总是叫她心乱。
于是胡乱眨眨眼把眼泪掐死在苗子里,她胡乱不着边际地问一句,
“……我送你的荷包呢?”
成婚这么许久,她从不曾见他佩过那只蓝色的小荷包。
闻言,谢澜忽地一愣,垂着眸子不讲话了。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罕有地目光躲闪一阵,又犹豫半晌,方才垂着眸子与眉梢,迟疑着抬起头来,祈求般问她,
“定是要看吗?”
总不能是扔了吧?
极少见他这般模样,贺文茵稀奇地很,心里的难过也消了些,只不明所以嗯一声。
而她身侧谢澜难得的,听了她的话也没有立刻去做,反倒瞧着地板又偷摸垂眸瞧着她,些犹豫,
……罢了。她跟个荷包过不去什么,反正那荷包也不怎么能见人。
在心里头默默一叹,贺文茵无奈轻轻启唇,“其实我不看也……”
“不……不是。”
好似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谢澜闭目,深深一叹气,便沉默着起身牵着她手,往书房里头走。
知晓书房再里好似是他的书库和放些极贵重物品的房间,发觉周围光线愈发昏暗,只瞧见他边走边有暗卫过来按下机关方才能开门,贺文茵心下飞过一串问号。
他这是要给她看什么朝廷机密吗?
她不过就是问了个荷包在哪而已?
许久才走至走廊尽头,绕过一堆瞧起来便叫人胆战心惊的玩意,谢澜郑重把她领到一个瞧起来便保护地最严实的柜子前头,将一个小钥匙递到她手心,
瞧瞧那瞧上去便繁琐的钥匙,又瞧瞧那人面上复杂神色,贺文茵不可置信指指自己,
“……我?我开这个?”
谢澜神色不清,低低嗯一声。
不知里头是谢澜的全部身家还是什么尚方宝剑,贺文茵迟疑着打开柜子,照着他指示解开柜子里头布满的锁扣,方才从里头取出一个华贵至极的小匣子来。
满脸问号,生怕把上头宝石与金丝磕掉小心翼翼打开匣子,瞧见里头东西后,贺文茵却忽地愣住了。
打开匣子后,那个丑丑的小荷包正静静躺在那个看上去就能买玄武大街一个小院落的绸缎上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