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亡妻年少时(197)
贺文茵看看他神色后点点头,手上去解他衣带,“……唔。”
“今日你殿前首告一事,我做了些安排,不日便能传遍京城。至于……”
贺文茵手上动作不停,“何事?”
“……文茵。”
属实难以忽视身前女孩将信将疑的神情与猫一般窝在他身前翻看他袖口与衣领查找血迹的动作,谢澜颇有些局促地扭头,耍赖般将她揽进怀中不给再看,只低声,
“……没有血味。当真的。我听你话,不曾杀人。”
今日场面控制得甚是不错,还无需他出手。
至于穆德帝……
小心留意着怀中女孩动作,谢澜撒娇般去蹭她面颊。随后,在她瞧不见的地方一垂眸,将方才不曾掩饰好的杀意小心收回,低低勾了勾唇角。
将剑尖抵在穆德帝微微发抖的双手上,瞧见那处已然渗出血珠,听见那向来高高在上之人怒骂又求饶时,不知为何,他只觉着无甚快意。
只觉着厌烦。
若是沾上血腥味道,贺文茵定是会生他气。
故此,在利刃将要挑破旧帝的手筋时,他了无兴趣地将剑收起递给了一旁侍从。在那小内侍难掩恐惧的目光里,他忽地温和一笑,叮嘱他定是要将剑收拾干净,把上头味道去清。
至于穆德帝……
仅是将三皇子和他关到一处,叫人严加看管,令他们自生自灭去罢了。大抵也算不上是他杀的。
“累不累?现下还好么?”
“好得很。”
方才平阳候出逃的消息属实是叫她一个激灵。现下她只觉着自己腿也不软气也不虚,下一刻便能去捉平阳候回来。
在心里一叹,贺文茵无奈开口,
“倒是你……”
打断她话语的,是外头忽而传来的询问声——贺文茵认得这声音,是曾和谢澜议过事的下属。
于是飞快把他推开赶人到门口去,贺文茵只听得谢澜冷冰冰开口,
“什么事?”
而那下属近乎压抑不住话语中担忧,“平阳候声称……要烧了那京北的元安山!”
谢澜头也懒得抬,“那山上本就只有山匪。烧了便烧了,正好为朝廷除了山匪之祸,也算是好事一桩。”
“可……”那人犹豫再三,方才道,“山下农人都将干草堆在了山脚下。近些日子本就干燥,又有这草堆,现下若是任由他去烧,只怕火情到时会难以控制。”
“山下人不是预先疏走了么?”
“人确是可以疏。可假若彼时当真烧完,一则有损大片农田,二则难以控制火情,只怕彼时火势连天,仍是会有伤亡。”
谢澜神色一冷,“故此呢?他说了什么?”
“……他要见夫人。”只觉着国公身上气势越来越恐怖,那人只得低下脑袋,颤巍巍补充,“……单独见。”
“好。”
首先回应他的,是一旁一道稍有些弱气,却沉静清冽的女声。
贺文茵不知何时已然将外袍披在了身上。
大抵是因着殿前公然同天子对峙太过耗费心神的缘故,她脸色白得恐怖,叫人看了便觉着近乎要倒下。
可那双眸子又偏生闪着光一般亮。
“我去。”
她这么说。
没有任何犹豫,亦不曾畏惧。
……
……该说她早有预感么。
听闻平阳候出逃后,贺文茵冥冥中便觉着,这事大抵还不曾结束。
默默攥紧袖口,望向身前正驾马疾驰的人,她微微垂眸。
……自听闻她说她要去之后,谢澜心绪便不是很好。可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闲暇时,某人曾暗戳戳在她耳边千回百转地开屏过许多次,道他曾在马球赛上拿过魁首,道他秋狩时曾猎下过一头巨熊。彼时贺文茵在他的温言细语中被泡得人都晕乎乎,许久后才恍然大悟,领会到此人真意乃是想告诉她,他马术极好,若是想要玩赏些什么大可与他一同。
不过左右来日方长,想来她装作不懂晾他一阵,他大抵也不会有何意见罢?
思及自己那时罕有地有些恶劣的想法,听着周身马蹄狂奔的响声,贺文茵无声叹气。
想不到,第一次乘谢澜的马,会是在这种时候。
如是胡思乱想一阵,贺文茵从被他包的严严实实的披风后头猫出半个脑袋,眯着眼朝外头看去。
由是,她感受到呼啸而来的寒风刮过脸畔,听到耳边尖锐似笛子或萧被刺破后所发出的尖锐的啸声。捉拿平阳候的队伍浩浩荡荡,而她与谢澜位于这人流正前,稍一扭头,便可瞧见无数在风中飘晃,连成一片的火焰。
火把闪烁间,近乎叫她觉得整个漆黑夜空都要明亮起来。
“……别闹。当心着凉。”
紧接着,前头便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稍稍揉揉她额发,便要将她脑袋轻轻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