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归位(20)

尚云天见了,书生的正义感顿时勃发,眼见着救下自己的少年快要昏厥,而他的妹妹也是羸弱女子,自然要自己代为出头。于是他站起身来,冲着马夫冷声问道:“闹市如此莽撞,撞了人也不见歉意,敢问是哪位府上的车马?这般横行街市?”

那车夫人高马大,连看都未看尚云天一眼,只拧着眉查看着抽搐的马匹,气得一跺脚,又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走到了马车前,冲着车里的人低声道:“启禀王爷,那马看着不行了,嘴里的白沫有股子酸味,似乎是被人下了药的缘故……末将失职竟未察觉,请王爷责罚。”

马车里寂静无声,倒是从后面赶过来的侍卫头子一脸自责懊恼,更跑得一脑门的汗,闻听此言低声道:“看来是有人不想王爷进京,给马下药,手段这般下作!”

尚云天倒是认得那赶来的侍卫头子,不正是前两日包圆了花鸟糕饼的豪奴吗?那日见他一言不合便抽刀伤人,今日更甚,将人撞伤后竟视若无睹?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怎的就没了王法?

书生意气热腾腾地顶将上来,尚云天立意要讨个说法,上前厉色责问,说不得便吵着要拉人见官。

那领头的叫常进,平日在江东是说一不二的主儿,此时心里正恼,眼见书生聒噪,顿时提起了脚,冲着尚云天便踢了过去。

尚云天虽然身材高大,可也承受不住沙场下来的武将一脚,当下噔噔噔倒退,竟然倒在了刚刚站起身的琼娘身上。

而琼娘原是验看了哥哥的伤势,见他缓过来后,气息平稳,能够言语,并不见内伤,便略松了口气,正想叫人帮忙扶起哥哥回家,远离这是非之地。

那马车上的图腾,她一早便看到了。跟江东琅王讲道理?还不如给虎狼念一卷道德经呢!有这磨牙嚼舌的功夫,赶回家里请先生给哥哥正骨才是道理。

可是没想到刚站直了身子便被尚云天压倒在地,不由得“啊呀”一声痛叫了出来。

常进望过去,倒是“咦”了一声:“这不是绘制糕饼的那个小娘吗?”

他的话倒是引得马车里的人些许好奇,一根修长手指挑起了半幅窗帘,一只狭长幽黑的眼儿顺着布帘逢往外瞟着。

只这一眼,便将琼娘被压倒在地的狼狈像尽收眼底。

因为头布包裹不甚得法,松松的全散开了。一头绸滑的乌丝飞泻而下,将白莹莹的脸儿显得又瘦减了几分,加之急得粉颊绯红,便如被梨花赛雪压上的粉霞海棠,叫人不禁生出些许怜惜。

尚云天虽非主动,到底是唐突了家人,仓惶起身,一时要去扶琼娘,却被她抬眼冷冷的一瞪,顿住了手脚。

那帘子也顿了下,便又被放下,横眉瞪眼的常进被叫到了马车前,附耳听上那么一会,便松缓了面皮,扒拉开尚云天,走到了琼娘近前,道:“我家主子这几日食欲不振,前日食了你制的糕饼,觉得味道甚佳,便邀你入府再制些,多给你赏银便是!”

他这一开口,琼娘心内真是想要骂娘了,这位琅王马车撞人不提赔偿,反而要她这苦主给他制糕饼去?还真是个不讲理的主儿,前世圣上英明,怎么没立时砍了这厮?

其实琼娘与马车里的这位,虽然见面不多,倒还颇有些渊源。不光他是崔萍儿曾经的侍主的缘故,更因为琅王曾经托人向柳府捎话想要提亲迎娶柳将琼。

仔细想来,好像就是这一年的乞巧节上,在宫中,她第一次见了进京的琅王。

只是那时她的心思全放在了公主与皇后的身上,对于他这个外疆的异姓王不甚关注。更不知这位见惯了环肥燕瘦的王爷,怎么就在一干娇艳欲滴的贵女中看中了自己?

而太子向来与这位异姓王不甚对付,连着皇后也是不喜,加之这位王爷的府宅风评向来不佳,是以养父柳梦堂当时是一口回绝了。

至于后来,崔柳两家抱错孩儿的事情泄露后,柳家夫妻更不可能将琼娘嫁入什么高门大户,当然,那些具是后话。

可是本应该是这一世没有交集的人,没有想过竟然在此处遇见!

琼娘只抿嘴低声道:“贵人认错人了,我并非什么会做糕饼的手艺人。”

可惜常进自觉并无眼疾,更何况是这等国色天香的美人?看在她一会要给王爷烹制糕饼的情分上,王爷手下的豪奴们都收敛了傲气,更是有两个人抬了担架,将崔传宝抬起送去医治。而琼娘婉拒不得,自然也被“请”上了一顶软轿,一并跟随。

而那个尚云天,在问明琼娘并不认识得他后,就被常进推搡到了一边,眼看着琼娘被带走,急得直跳脚。

而那柳萍川并没走得太远,选了对着大街的茶楼,依坐在二楼处,看着街下的情形,虽然听不见他们说着什么,可看到琼娘被带走时,不禁喜上眉梢,长长舒展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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