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归位(76)

当下命人去各个府宅传信,说是皇上要亲临祝贺。此话一传,琅王府果然门庭若市。

江东乃鱼米之乡,从江东出来的人皆好吃会吃。待得席面上菜时,果然是不假。只见这菜品装盘考究,入眼如画,菜色琳琅,珍馐美味堆叠。

而京城贵人们崇尚的熊掌也必不可少。硕大的一只卧在了大圆盘中,烧得烂红,油光晶亮,其下更有一层挂了面粉,炒成白粒的粉丝,还有雕刻成梅花妆的梅子陪衬,有踏雪寻踪的意境。

因为有万岁爷列宴,圣上不动筷,哪个也不敢先举筷开席。

既然是与臣子同乐,嘉康帝也未独坐,与府主人楚邪、还有两位皇子同席,几个朝中一品大员也入席面作陪。

圣上含笑看了看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楚邪,举杯道:“今日爱卿是此间主人,朕是客人,当敬主人一杯,恭贺乔迁之喜。”

见圣上举杯,众位臣子也纷纷举杯,只待饮下一口后,便可安心吃席,大快朵颐。

恰在这其乐融融之时,却听有人高喝:“陛下且慢,这席面不妥,臣要谏言!”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朝中的刀笔吏——当朝御史胡琏胡大人。

嘉康帝看着是他,龙颜也是微微一垮。

但凡明君,必有三镜。当以镜、以古、以人为鉴。

正如古书所言:“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

结果嘉康帝便有了胡大人这面糟心的镜子。

此人以贤臣魏征自居,擅长事无巨细挑拣帝君的起居错处。

若换了旁人,这般吃饱了撑的,早就被嘉康帝拖出午门一刀咔嚓了。偏这位胡大人为人刚正不阿,身在御史之位,的确是修正了朝政不少的贻误。

所以向来以明君自居的嘉康帝,就算再怎么心内厌烦这位臣子,也得竖起龙耳虚心受教。

“胡爱卿,这席面已经由内侍用银针试过,并无毒物,你又未食,可有什么不妥?”

胡琏伸手指了指那盘子里的熊掌道:“此道菜不妥!颜色血红,乃是百姓血泪,油满肉厚,更是庶民脂膏!”

其实当胡琏指向那熊掌时,嘉康帝自己也想起自己昨日下的旨意了。

而当时,这位胡大人也在,自然也听到了自己亲自传下的谕旨。他心内顿时起了懊恼,早知忘山今日开宴,昨日干嘛早早下旨?

结果还让这粪坑里的石头听见了,看胡大人瞪眼激愤的架势,这是要在宴席上一石下去激起千层浪啊!

嘉康帝心知胡大人话锋不对,便急急阻拦,只沉着脸道:“爱卿有事,不妨明天到朕的御书房里去说,此时乃是吉时,朕饿了半天,想与众位爱卿吃顿和美的家宴。”

若换了旁人,便见好就收,免得惹怒了帝君。

但胡大人来了劲儿时,乃是魏征附体。

更何况他昨日听说东北边民的疾苦时,气得彻夜难眠,耳旁似乎都是边民啼饥号寒的哭声,此时在琅王府上,却一下子看到了这么多肥厚的熊掌,只气得心都炸裂,立意要在群臣都在时,直谏圣上,重罚琅王,为京城的官员立下警示。

胡大人的“刀笔吏”并非浪得虚名。话锋若寒芒,直击要害,刀刀见血,痛陈了边民百姓的苦楚时,老泪纵横,直问圣上,可记得昨日下的谕旨,而这琅王却顶烟儿上,骄奢淫逸,贪图享乐,置百姓疾苦于不顾,今日若不撤盘重罚之,岂不叫天下百姓寒心?

楚管家立在庭旁,听到胡大人痛陈时,懊悔得恨不得一头将自己撞死!

京城里宴席的门道竟然这么多?

昨日还是宠儿的熊掌,今日怎么就一掌拍下要人命了?

那崔家小娘子当初明明没有列那熊掌,偏偏自己多嘴,非要添上,如今在京中文武面前,害得王爷被架在火塘上炙烤……他……他真是愧对老王爷和王妃的嘱托了!

至于那嘉康帝,其实也是在火塘上炙烤。大沅朝的皇帝被个臣子拿话挤兑得无处可站,偏偏半句反驳不得。

事情就是这个事情,旨意也是他亲下的,人证物证俱在,抵赖不得。但因为这事责罚忘山,岂不是寒了他初来京城之心?若是羞愤之下一怒回了江东可怎么办?那岂不是又不能长久地相见了?

心念流转间,嘉康帝冷着脸道:“堂堂王爷,哪里会管顾着菜单采买这类的琐事?朕每日吃什么,不也是由着御膳房端上来?王爷犯错,都是下人办事不力!这做熊掌厨子在何处?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原本胡大人激愤痛陈时,那琅王一直表情悠哉,仿若无他闲事一般,只玩味地看着一旁的太子,心里琢磨着此番后怎么回敬太子一番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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