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殿内蓦地安静,说贯口的宫女们愣住了,倒是楚子玢最先反应:
“皇后爽快!”
夸完,他也学着潘妤的动作将酒饮尽,然后放下酒杯,楚子玢贪婪的看着潘妤美好的容颜,情不自禁想伸手抚摸。
潘妤借着腰力不动声色的向后退让,但咸猪手还是快要碰到她了。
“咳咳。”
就在这时,楚子玢身后一位随他而来的青年太监忽的干咳一声,楚子玢立刻吓得收手,生硬转弯摸上他自己的鼻子掩饰尴尬。
“呃,那什么……酒已饮,夜已深,朕还另有要事,皇后……早些就寝吧。”
楚子玢说完,潘妤一愣,随即惊喜。
这货要走?不洞房了?还有这等好事!
美人脸上的惊讶之色都这般令人动容,楚子玢纠结不已,明明就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偏生这美人碰不得。
若换个姓氏,有此等容色,楚子玢定让她宠冠六宫,如今却只能遗憾离场。
带着浓浓的不舍,楚子玢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长秋宫。
潘妤还在发愣,兰乔嬷嬷进殿来询问,原以为是自家皇后对陛下出言不逊,将陛下气走了,问过后才知,竟是陛下自己要走的。
“陛下这是何意?”兰乔嬷嬷不解。
潘妤回神,劫后余生般长舒一口气,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卸妆。”
经过几日休养,她的喉咙已经不怎么疼了,只要不用力嘶吼就没问题,经此一事,就算潘妤今后的说话方式与从前不同,也不会有人起疑。
除下繁缛的礼服和沉重的头冠,潘妤的颈椎终于得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问有没有吃的。
这一天可把她给折腾够呛,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
兰乔嬷嬷命人取来吃食,却忧心忡忡,不过看着自家女郎大口用饭,一扫往昔颓势,她心中又觉安慰不少。
罢了,陛下走就走吧,潘氏女在宫中有没有恩宠都是皇后,谁也越不过。
潘妤提前下班,又饱餐一顿,心情大好,打着消食的名义,在长秋宫主殿附近转悠。
只见清冷月色下,殿宇千重,暗香浮动,花木扶疏,假山玲珑,潘妤边转边感慨这工位也太壕太大了。
一个主殿建筑群就让她晕头转向,更别提主殿周围还有五六个偏殿。
想到今后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潘妤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一夜好梦,第二天兰乔嬷嬷愁眉苦脸的进殿:
“娘娘,陛下昨夜醉宿在王美人宫中……”
言下之意,他起不来。
不管是民间还是宫中,新媳妇见公婆都是要夫妻一起的,但昨夜皇帝未曾留宿,今晨也未派内侍前来说明,这就等于把潘妤架着,去不去给太后请安似乎都不对。
兰乔嬷嬷埋怨了一通,拿不定主意:
“要不奴婢去将陛下唤起来吧。”
委屈了皇帝也不能委屈自家娘娘,兰乔嬷嬷如是想。
“不必。”
潘妤起身来到全身铜镜前,欣赏着镜中年轻了好几岁的面容,花容月貌,云鬓楚腰,潘妤对宫廷妆造师的手艺很满意。
“可若不去请安,只怕娘娘会遭人非议,若是独自去请安,只怕也会……”兰乔嬷嬷心不在焉的为潘妤整理衣袖。
潘妤莞尔:
“既如此,便随意吧。”
想让她两面不是人,也得看看她想不想做人。
从长秋宫到长乐宫,潘妤边走边逛,这边停停那边看看,还时不时的对熟悉宫中的宫婢询问路径,闲庭信步、姿态悠悠,丝毫没有马上要觐见太后的紧张感。
潘妤从进宫开始,她的资料消息,一言一行估计都已经被打包卖了个遍。
有人质疑、有人观望、有人评价、有人说不定早早就开始为她罗织将来的罪名,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即便是圣人,也能被挑出错漏。
所以潘妤在这里并不打算曲意奉承任何人,因为一个错漏和一百个、一千个错漏的本质区别并不大。
真正想问她罪的人,不会因为她少犯一个错就对她格外开恩,相反即便她犯了成千上百个错,只要她身份不变,那么那些看不惯她、想问她罪的人也只能憋着。
等潘妤一行来到长乐宫,已是辰时三刻。
两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女官从长乐宫中走出,对潘妤行礼后传达太后之意:
“皇后娘娘请回,太后说了,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四时会见皆有时辰,此时正值太后礼佛,不得空见娘娘。”
两位女官就差把‘太后懒得见你’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潘妤温和以对:“太后既在礼佛,本宫稍等片刻也无妨。”
那俩女官对望一眼,心道这潘氏女可真没悟性,这都听不出来太后已经对她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