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配弟媳后(60)
可,分明今晨她出门时,谢玉清还好好的,他们一起用早饭,他送自己出翠竹苑,笑意盈盈地开玩笑。现在,却毫无生气地躺在这儿。
看她的脸色不好,屋里的其他人不约而同地都悄悄退了出去,想留些空间让这对小夫妻说些体己话。
“小意。”谢玉清终于醒了,虚弱的声音从床帐里传来。
虞枝意如乳燕投林一般扑到床边,“谢玉清。”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哽咽。
谢玉清想抬手,却没有力气,勉强把手抬起一拳高,虞枝意知道他是想摸自己的脸,两手握住他的手掌,紧贴在自己的脸上。他虚弱地笑了笑,试着用大拇指揩去她眼尾的泪珠,可就连这点力气,他也没有了,只能吃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小-意-别-哭。”
“谢玉清。”虞枝意用一只手胡乱擦去脸上的泪,嘴角扯起一抹笑容,“谢玉清,我没哭。”
谢玉清见不得她的眼泪,还想哄她笑,“小意。你看我,你看我是不是很丑。”
“不丑,一点也不丑。”虞枝意摇着头,“谁说你丑了。”
“可我觉得,我很丑。”
“不许胡说。”虞枝意道,“你好看的很。”
可谢玉清并未得到半点安慰,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这些与小意相处的时日就像偷来的岁月,每一天都让他对这个人世格外不舍。他不愿让虞枝意的记忆中留存的是自己如此憔悴丑陋的模样,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小意,你还记汉武帝和李夫人的故事吗?”
“记得。”
虞枝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觉得,谢玉清这样对她,未免也太过残忍。
可看着他的眼睛,虞枝意却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看她的眼神,谢玉清知道,小意这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虚弱地笑了笑,用尽力气向上一指,虞枝意便为他放下床帐。
轻烟一般的纱帐垂下,遮掩住床榻,里面仿佛自成一个世界,将谢玉清困在其中,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表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形。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儿,杳无声息,虞枝意盯着纱账,看着他呼吸的起伏。
有好多次,虞枝意疑心自己看花了眼,看不见里面人有任何的起伏,她扑了过去,停在床帐外面,手高高举起,想撩起床帷,里面就会传来轻轻地咳嗽声,她便知道,谢玉清还活着。这时,她就会慢慢起身,坐在不远处的绣凳上。
她也不是时时刻刻能够守在谢玉清身边。
她管着一整个侯府,大大小小的琐事都需要她处理。
忙前忙后,有好多事情。
只有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她才能来这儿坐坐,一坐就是一整天。
终于,有一天。
谢玉清说话了,“小意。”他看着半开的窗,目光已经有些浑浊,看不清天空的颜色,鼻子也闻不到花香,耳朵似乎也有些听不见了,可他还是强撑着,“现在是什么时节?”
“已经是秋分
了。”
“秋分了啊。”谢玉清长长地叹息一声,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他已经不知今夕何夕,“小意,我应当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他的意识略有涣散,“我还记得春天的时候,我们一起看花开呢。”
“或许,我是看不到明年的花了。”
虞枝意眼泪,就这么无声地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砸在衣袖上,可她不敢让谢玉清听出她哽咽的声音,强忍道,“怎么会。我刚说错了,已经立春了,明天树上就会开花。”
“我还记得,你说我是花中仙子呢。”
谢玉清想笑,可他连笑的力气也没有。
他不再说话,虞枝意又喊了他几声,不见回应。她转头望着窗外,枝头凋零,光秃秃的树干延伸进窗内,心中又是一痛。她走出房间,喊道,“宝鹊。”
宝鹊走了过来,看着她满面泪痕,劝慰道,“二奶奶,别太伤心。”她没读过什么书,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说两句干巴巴的,从母亲那儿听来的话,自以为是大人的安慰。
虞枝意感受到了她的好意,微微笑了笑,那笑容中含着的意味太过苦涩,叫人不忍继续看下去,“宝鹊,你召集些会裁剪的丫鬟来,我们做些花。”
宝鹊并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却十分听话的照做。
白天黑夜,烛火燃了灭,灭了燃,虞枝意和丫鬟们一起赶制绢花,一晚上的功夫,便做了成千上百朵。秀丽的绢花栩栩如生,与真的花并无分别,天将明,虞枝意指挥着丫鬟将绢花搬到窗外的那棵树下,搬来梯子,自己扶着梯子,将绢花一朵一朵地挂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