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182)

他从冷宫出来,自问见惯了生死,人情冷暖,身在朝堂时刻勾心斗角,更是沉着应对大起大落,看淡人生悲欢。

姜秀润说起来,不过就是他平日消遣养着的小东西罢了。无甚大用,却也无害而乖顺。

可是现在骤然发现,她下落不明,很有可能遭逢不测……他的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

那刑室的毒打惨叫声响了一夜,凤离梧却这般滴水不沾的枯坐了一夜。

天色微凉时,他终于开了口说道:“叫秦诏来太守府。”

如果说在那日落水时,失踪的其实是姜秀润和浅儿主仆二人的话,那么秦诏那个凭空出现的妻弟,充当的又是什么角色?

……

当秦诏被叫入太守府时,便看见太守与太子的贴身侍卫神情慌张地在商议着什么,看着他来,连忙招手道:“秦将军,出大事了!”

秦诏倒是不慌不忙,只不过看到那被捆打得遍体鳞伤昏死过去的影女时,心内一沉,不知这影女到底行刺有没有成功。

那侍卫长表情yīn郁道:“秦将军,不知什么人假扮了少傅,昨夜……行刺了太子。”

秦诏的浓眉微微一动,紧声道:“那太子……现在怎样?”

一旁的太守此时已经面露菜色,整个人都颓丧得如同霜打了般,此时已经站不直,只缩在椅子里发抖,语带哭腔道:“卑职可什么也不知啊,这国储遇险,跟卑职全无gān系啊!”

而那侍卫也是面露惧色,犹犹豫豫地不肯说出太子的生死。

秦诏心内发急,连声道:“快说,太子怎样?”

侍卫似乎也是觉得瞒不住,这才吸了一口气道:“那毒甚是霸道,太子一碰便全身青紫,立刻没了呼吸,我们找来的郎中给太子放血,解毒也是无用……我们完了,国储死了,我们要株连九族了……”

说到最后,高大的汉子也开始痛哭出来。

秦诏心内一阵狂喜,可是脸上却露出惊异之色:“此话当真!太子在哪,我要去看看!”

第89章

那侍卫长心乱如麻指了指院后。

当秦诏走过去时,看到凤离梧正面色青紫地倒在chuáng上,四周摆满里刚从地窖里凿出冰,似乎在防止尸体腐败。

他并没有走过去,之前心内大功告成的窃喜也被眼前的情形一点点地驱散gān净。

就算之前心中对凤离梧夺妻之恨充满怨念,但自幼接受的忠君之言犹在耳旁,而凤离梧其实一向待他不薄。

而直到现在,看着凤离梧倒下,他的心中没有欣慰,反而涌起了一股子悔意。可事已至此,哪里还有回头之路?

只待凤舞继位,他作为拥立新君有功之臣,自然可以摆脱父辈的控制,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徐氏再也不会去迫害他心仪的女子……

想到这,心内压得喘不过气的沉重略微缓解了些,他沉默了一会,还是没有靠前,只是跪下冲着凤离梧的尸体叩头之后,便转身复又回到了前厅去了。

做了好一会,那个在前厅痛哭的侍卫送走了先去京城送信的秦诏后,才折返回来,转入内室,对已经从冰堆里起身净面换衣的太子小声道:“殿下,他已经走了。”

凤离梧看着手上没有洗净的一点紫青的染料残渣道:“派人盯紧他,连同他这几日送信与何人,又与谁接触接一查到底!”

方才他虽然没有睁眼,可是秦诏的一举一动皆由人细细观察。

储君bào死他乡,相关人等皆有跳脱不掉的罪责,可是秦诏虽然面露悲意,却不见惊慌。

更重要的是,他对何人行刺连问都没有问,若说他是个不知情的,凤离梧第一个不信。

想到秦诏如此算计姜秀润,肯定并不知为行刺与他。若是姜秀润落在了他的手里……

凤离梧不敢细想姜秀润此时的处境,只嘱咐贴身侍卫们,不要与蒙在鼓里的太守多言,更不要让他知道姜秀润与姜禾润是一人之事后,便遣了他们下去,只表情yīn沉地等待着暗卫们的消息……

姜秀润此时倒真没有怎么受罪。

凤舞跟凤离梧除了长相肖似几分外,其他的各方面皆是天差地别。

同一开始六畜不分的太子相比,凤舞殿下就很是享受了。

虽然是颠沛流离的皇子,可他暂居魏都小乡,衣食起居无不考究。

而他所饮的一杯清茶都是千金难求的云山红雾。茶匙也是jīng雕细刻的红木材质,将茶叶的清香挥散到了极致。

而凤舞也没有想到,在这京郊消磨时日,等待佳音的光景,竟然觅得红颜知音一位。

他的茶叶虽好,奈何先前服侍的茶女手掌上的功夫不到位,总是拿捏不住冲泡的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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