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高兴吧？”

还没说完的话被硬生生的打断，越绮雨的脸色依旧阴沉。

陈意祯眨了眨眼，茫然地盯着她。

“什……呃！”

“我说你跟姓孟的一起在台上走秀，心里很高兴吧？”反身将人压到门上，越绮雨逮着他的手腕，不顾他挣扎地逼问，“平时和她藏着掩着偷偷摸摸，现在在台上光明正大地谈情说爱，求之不得的机会，心里是不是乐开花了？手握得那么紧，就一点私心都没有？”

气势汹汹的质问让陈意祯有些愣怔，每一个问题对他来说都是污蔑，莫大的委屈涌上心头，让他气愤，也让他难过。

“我没有，”他别过脸去，似乎在极力地克制自己溃散的情绪，又极力收敛自己流泪的冲动，“我没有很高兴……”

昨晚给对方发了十几条信息但都没被回复，他本以为她赌气不会过来，从那时开始就没有一刻睡了好觉。今早勉力振作起自己的精神，心里想着就算是这样也要一个人完成压台的走秀，却也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厚着脸皮拜托各部门将开场的时间延后了一些。直到最后延迟得不能再延迟，他才勉强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孟小姐拜托我领衔的时候我本来不想答应，可是她也并没有强迫我跟她上台，只是要我提前换好开场的服装做两手的准备。她说如果你在彩排开始前来了，她就会另外换模特跟她开场，我就不用和她登台了，可是你……”

平淡的声音里含着莫大的失落，青年在被圈笼的阴影里仰起头来，一贯闪躲的眼神此刻却无所避讳。

“越绮雨，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消息，今天，今天又为什么来得这么晚……我等了你好久。”

对方的话是询问，也是责备。越绮雨回答不上来他的问题，只是默默地松开了攥着他手臂的那只手。昨晚的放纵和今早的迟到本也是令她自责的地方，理智催促她必须说一声“抱歉”，可回忆起青年在台上与人牵手的模样，感性却扼住了她的喉咙。

气氛沉寂下来。陈意祯见她无话可说，轻推了推她的肩膀，想从她的围禁中出来，但刚一迈步却又被拽回去重新地压到门前。

回想起全场工作人员对模特开台表现的惊叹，越绮雨盯着对方那双愤怒的眼眸，幽幽地说：

“那我问你，如果明天正式走秀的时候主办方把领衔登台的人也换成你了，你会不会答应？”

那头静默了许久，似乎在做着诸多的顾忌与考量。这不是越绮雨想看见的答案。她扳紧他的肩膀，逼着他回答。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她的声音一层冷过一层，“你在犹豫什么？你想答应下来吗？”

连番的提问让陈意祯无措起来。就本心看来，他大可以顺着对方的想法说出让她满意的答案，因为他本就期待同她的走秀，心里压根儿没生出过别的念头。

可他也是个较真的人，如果明天公司真的做了这样的安排，他知道为了家族的大局，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不知道……”他垂着头嗫嚅，“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答应……”

越绮雨双眉一凛，面上闪过一丝极其吃味的厌憎。

“你不知道，好个你不知道，”捏着对方肩头的手越收越紧，她的目光像锋利的针尖，“陈意祯，我最讨厌别人拿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来敷衍我……”

“你要是喜欢和姓孟的那个女人走秀大可以明明白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我就算再不高兴再不痛快又能拿你怎么样，你哪用得着在这里遮遮掩掩拿腔作势？还是平时为了和我维持表面和谐的关系撒谎撒惯了，连真话都不会讲了吗？”

肩头传来一阵疼痛，陈意祯抬起头来，颤颤地摇头：“我没有遮遮掩掩，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质疑我的人格……”

越绮雨贴近他，神色是破罐破摔的凛厉：“讨厌我，恨我的话就直说啊，你怕什么，来，你说给我听，你说给我听……”

“你跟我讲真话，我要听实话。你很讨厌我吧陈意祯，你很受不了我吧？那你亲口说出来，我会放过你的，你说，你都说出来……”她不想对方永远做一堵吸音墙，哪怕是最糟糕的回音，她也要听到那一声响。

可陈意祯抿着嘴唇，只是一味地摇头，不肯给她回应。

她并不知道叫他开口说那一句她预想中的“不喜欢”，对他而言才是最大的痛苦——那便是最违心的谎言了。

只是在她眼中，情况全然是相反的。耐性是脆弱的东西，在对感情心有不甘的人胸中尤其易碎。越绮雨觉得自己快被对方的无言给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