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杀我证道?(69)
他从医药箱拿出银针,在几处重要穴位扎了一针:“我先为师娘稳住神魂,稍后便能醒,但仍须尽快找回丢失的一魂一魄,否则只能永远陷入沉睡,剩下的六魂二魄也会慢慢消散。”
修真界素来有转世之说,只要神魂聚在,并且完整,死后多少年自会转世。但是,一旦魂飞魄散,便再无生还可能。
陆青衍心中了然,缓声道:“文书,辛苦了,在魂魄找回之前,得辛苦你照看一下了。”
向文书点点头,坚定道:“弟子定当竭尽全力。”
陆青衍又看向梵宇,梵宇立马原地立正:“师尊,可是要弟子做什么事?上刀山下火海,弟子都万死不辞。”
他冷声道:“去将婉兮寻来。”
梵宇立马消了气焰,耷拉着脑袋:“遵命。”
向文书取回银针,关起医药箱起身:“师尊,弟子先行告退,配制稳住神魂的药。”
陆青衍目光落回宋闻溪的脸上,轻飘飘地回了句:“去吧。”
苍白的面色与那日躺在他怀里煞白的脸重合,血色弥漫,心尖随之一颤。他下意识伸出手指去探宋闻溪的鼻息,微弱的呼吸好似安心的良药,平复他剧烈的心跳。
“一百年三个月零六日,我终于等到你了,”陆青衍一寸一寸,一点一点,慢慢端详着她的脸,竭力压平语调:“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眸光似水,不知在这张脸上游走过多少遍。他缓缓凑近,在唇角落下一吻,温热的气息急促而没有规律。
半日后,容央推着杨婉兮前来,病恹恹的人坐在特制的轮椅上,好似随时都要断气。不算太凉的天气,她披着一件大氅,柔软的毛围着白皙的脖颈。
容央瞥了眼床榻上安静得悄无声息的人,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师尊,师娘她……”
杨婉兮纤弱的手指白得发光,在垂在身侧的手背上轻轻敲了敲,身后的人随即噤了声。她喁喁细语:“师娘的情况我已知晓,我已制好一盏引魂灯,以便师尊寻找魂魄。”
说着,她拿出一盏琉璃灯,流光四溢,美丽且易碎,递上前。
陆青衍接过引魂灯:“婉兮辛苦你了。”
杨婉兮轻咳两声,含着笑意:“能帮到师尊便好。”
梵宇和容央于剑术一道有天赋,有造诣,因而以大比之名拜入陆青衍门下。向文书是药人出身,早些年被主家虐待,各种药都往他身上使,因此伤了脑子,反应迟钝,但于医术一道却兴趣斐然,被陆青衍看中,收入门下。杨婉兮与他差不多,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困于家宅,到了年龄就要被家里人急着嫁出去,逃婚途中被陆青衍所救,她便想要以微薄的法器制作能力报答,故也跟在他身边。
他这四个徒弟为人坦诚,忠厚善良,也算得上是陪伴他多年,说是师徒,更似亲人。
杨婉兮又继续交代引魂灯的用法:“此灯需要以魂魄本体的血为引,灵力维持运转,时间越久,身体与魂魄的联系便越弱。”
她有些担心地扫了宋闻溪和陆青衍一眼:“师尊还需尽快找到,此法尤其消耗灵力。”
陆青衍颔首:“我明白了。”
消耗灵力其实不算什么,只要能找回她的魂魄,看她活得好好的,废去一身修为也无悔。
待她二人走后,向文书端着药碗过来:“师尊,药熬好了。”
青瓷碗放在床边的案台上,深色的药汤晃荡着,应当很苦吧。他记得宋闻溪是一个连茶水都要嫌苦的人。
陆青衍端起药碗,凑到唇畔轻抿一口,微微皱眉,果然很苦。他将宋闻溪扶起,已经恢复一点血色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前,杂乱的发丝拂过脖颈,痒丝丝的。
他环抱着宋闻溪,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稍稍让她张开些嘴,捏着药碗慢慢慢慢地灌下。
不知是弄疼了,还是药太苦了,怀里的人眉毛都快皱在一起,整张脸都写着“抗拒”两个字。
陆青衍半垂着眼,漾起一点笑意:“文书,你今日带蜜饯了吗?”
向文书摸不着头脑,师尊不是不爱吃甜的吗,但还是乖乖交出一块裹着糖霜的蜜饯。
陆青衍没瞧他,拾起蜜饯喂到宋闻溪的唇侧,尝到甜味,皱巴巴的眉心才微微舒展。
“改日再给你买。”
这句话应是对向文书说的吧,平日里无情无欲的高冷师尊要给他买糖?
向文书受宠若惊,连带着说话也结结巴巴:“不不不必了,师尊,弟子的就就就是师尊的。”
他一紧张眼神就开始乱飘,瞥见陆青衍手腕上的伤口,关心道:“师尊,你的手……”
陆青衍视线扫过,密密麻麻的血洞结了痂:“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