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便也没有多问,“下次不要再去帮我捡瓶子了，被你的同学们看见怎么办？会笑话你的。”

他摇了摇头,面容平静：“不会。”

老人也不分不清他是说不会看见,还是不会笑话，只是又咳了起来。

他将窗户打开，让不那么新鲜的空气透进来。

“还是关上吧，天晚了，别打扰别人。”

尽管曲山行清楚,他跟施翮是两个世界的人，应该离得远远的，也如此践行着,却阻挡不了施翮的决心。

从那天起,她好像真的致力于跟他当好朋友,甚至主动去找了班主任，想要换座位，坐到曲山行旁边。

以往，拜小明星施翮的嫌弃所赐，曲山行在班上处于被孤立的态势，谁也不愿意跟他一起，所以他独自一人坐在最后一排。

施翮这座位一换，全班所有学生都为此震惊。

但他们很快发现，施翮好像是真的跟曲山行成为了朋友。

不仅坐在一起，课间只跟他说话，放学要一起走，体育课也一定选择跟他搭档。

就差不一起牵手上厕所了。

不过也因此，曲山行的日子好过了点，再也没人针对他了。

中午，曲山行不像其他学生统一订了学校的午餐，是从家里带的饭，刘老师还特意让他用办公室的微波炉加热。

施翮打开自己的饭盒，往旁边一瞧，看到他连吃了好几天的土豆丝，没有别的菜。

方豪路过，挺着胖肚子下意识就要嘲讽，被施翮似笑非笑的神情堵了回去。

想到爸爸的嘱咐，他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上。

不过施翮看曲山行的表情，他应该根本不在意方豪的嘲笑。

施翮问：“是你奶奶给你做的吗？”

她昨天旁敲侧击过他的家庭成员。

曲山行摇了摇头，“我自己做的。”

施翮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原来这个世界的曲山行也是从小学会了做饭。

而且刀功还不错。

她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荤素搭配，营养均匀的饭菜，又若有所思看了眼他那只单调的塑料饭盒。

曲山行依然端坐着，但在她的目光中，绷紧了后背。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施翮并没有提出将自己的菜分给他，而是好奇地探过来，“好吃吗？我可以尝尝吗？”

不自觉的，他的背松了下来。

曲山行拿还没用过的筷子给她夹了将近一半。

“不用这么多，我吃不下。”

他眸光微垂，看着施翮毫不嫌弃地吃完了，接着眼睛一亮：“很好吃，你果然有做菜的天赋。”

虽然曲山行不解她为什么用词果然，但是心里还是泛起了淡淡的愉悦。

第二天早读课，施翮趴在桌子上，面朝向他。

“那天放学的时候路过书店，我看到你在看里头的英语词典，是不是？”

曲山行握笔的手一顿。

施翮又朝他挪了挪，“刚好，我爸爸妈妈出差回来，给我带了一本新的全英词典。”

曲山行停住笔，看向她，难得认真说：“我不要。”

英语词典很贵。

施翮却笑了起来，脸颊上的软肉都被胳膊挤出了印子：“你不会以为，我要把那本新买的词典送给你吧？我才舍不得呢。”

说完她坐起身，将头埋进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了，然后把一本旧词典“啪”得一声拍在了他桌上。

词典上头大片花花绿绿，不是画了小人，就是贴了贴纸，撕了一半留下印子，封皮上破了一角，还浸着不知道是什么饮料的污渍。

看得出，原来的小施翮一点也不爱惜书本。

施翮晃了晃词典，“这本的词汇量没有新的大，妈妈让我把旧的这本扔掉，那多可惜，所以送你啦。”

曲山行定定地看着那本词典。

“你要是不收下，我就只能扔掉了，你看，都已经这么破了。还有啊，你昨天还请我吃了你的饭，送给你，咱们也扯平啦。”

他终于开口，清越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施翮。”

施翮转过脸去，露出一排小白牙。

上课铃响，班主任进来，宣布下周学校要组织远足爬山，发了回执单让家长签名。

这是上一年级以来的第一次集体活动，班上的学生一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完全无心上课了。

施翮倒是没那么激动，不过小学的课程，跟贵族学院的半斤八两，她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听课。

于是她两手撑着脸颊，光明正大开小差，专注地看着曲山行的脸。

侧脸青涩，起伏分明的棱角，眼窝已初具深邃规模。

她现在的模样就跟现实世界里的小时候一样，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要多记几眼他小时候的样子。

察觉到她直白的视线，他偏了一下脸，努力挡住自己的耳垂，同时投来问询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