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闲凉(358)

“大爷一是嫡,二是长,凭什么不能承继家业了?老东家留了话儿了吗?立了字据了吗?还有遗嘱在吗?没有你跟老子说个屁!”

自称姓陈的长房先生直接朝地上啐了一口,不屑极了。

“三天,不搬就等着见官吧!”

狠话一撂,他抬脚便又从盛隆昌走出来,喊了一声:“我们走!”

那些精壮的汉子,或者说打手,却没这么轻易地离开。

在陈姓账房说了走之后,竟走进商号里面,把里头堆得整整齐齐的货物全都摔在了地上,大闹了一通,这才出来。

一行人来时浩荡,去时也嚣张,鼻孔朝天地走了。

盛隆昌里一片狼藉,掌柜的破口大骂,伙计们忙着四处收拾;外头看热闹的则是指指点点,相互都议论了起来。

这一来,商号也不能迎客了。

索性将门面关起来大半,只留了半边门出入。

陆锦惜远远看着,眉头皱得死紧,半晌没说话。

贺行也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回头来问陆锦惜:“夫人,您还去看吗?”

“今天怕是看不了了,先回去吧。”陆锦惜摇了摇头,目光从外头盛隆昌那些愁眉苦脸的伙计们身上划过,“这盛隆昌南北两家之争比我想的大多了,还得回头再让人打听打听。”

贺行也没意见。

陆锦惜没再多看,往回走,他便也跟上。

只是在回客店的路上,她却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说起来,当初你护送盛隆昌的商队,到过洛阳,还说顾觉非也在盛隆昌住过两天。那时候,盛老爷子还没去吧?”

“没呢,只是身体也不是很康健了。”贺行回忆了一下,道,“那时候也没听说盛隆昌有什么矛盾,大爷和二爷之间好像还好好的。听说他们闹分家的时候,属下已经在京城了,并不清楚其中的原委。”

竟是这个时间?

陆锦惜心底生出几分疑窦来。

她原本以为盛家两兄弟的恩怨是早就有了的,没想到贺行竟然说他到洛阳的那一年,盛隆昌好好的,没听说一家子有什么不和。

脚步缓慢。

她一面往回走,一面想着。

也不知为什么,念头竟一下转到了顾觉非的身上去:从京城这一路过来,看似风平浪静,可若仔细周详地把这些新新旧旧的事情排一下,竟好像件件都与顾觉非有联系。

从别的地方往盛隆昌运货的商队里,为什么会有顾觉非?

他到洛阳之后,又凭什么去盛隆昌住了两天?

一开始质问贺行为何不参军报效家国,后来却直接修书一封让人去了京城……

还有眼下。

盛家两兄弟分家,他为什么与盛宣有往来,却对盛宏只字不提,对于盛家的家变,他是不是知道点内情?

原本她觉得,自己差不多算是把顾觉非给看透了。毕竟他那一日在她面前喝醉,吐露了不少本不应该说出来的真心话。

可现在重重疑云一交织,又变得模糊。

这个人的身上,忽然又笼上了一层神秘,比当初太师府侧巷里面遇到的时候更甚。

皱紧的眉头没有松开,陆锦惜低垂着眼帘,慢慢地走着。

贺行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回想起方才的事情来,忽然想起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细节:“对了,夫人——”

“嗯?”

陆锦惜从沉思中转头,看了他一眼。

贺行迟疑了一下,才道:“刚才一时没认出来,属下现在才想起,刚才带着人去大闹盛隆昌的那个账房先生,好像是大老爷盛宏的大账房,叫陈文儒。这人平日几乎都留在江南那边处理事情,轻易不带出来的。”

陈文儒?

名字是好的,但人么,实配不起名。

陆锦惜听完贺行的话,想了想,也觉得不很理解:“照你这么说,这陈文儒该是平日替盛宏坐镇南盛隆昌的人。一个小小的保定,也没什么大的商机,怎么会把他都带出来了?”

她想不明白。

贺行也不理解。

两人心中都存了几分疑虑,只待回了客店再好好说商议。

但另一头,那一位为他们所怀疑的账房先生陈文儒,却是带着人走向了与他们方向相反的街道。

在街口上,便将那些打手遣散了。

接着才自己一个人,优哉游哉地踱着步,到了胡同深处一宅院门口。

先前那嚣张跋扈的气焰,到这门前全小了下去,再瞧不见丁点儿,那姿态里甚至还透着一种带着几分惧怕的恭敬。

头垂了下来,脊背也弯了下来。

陈文儒定了定心神,才叩响了门环。

“叩叩。”

两声。

里面有人应门,问:“谁?”

陈文儒忙道:“小的是大老爷身边的账房,方才办事回来,听闻老爷唤小的,所以赶来听候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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