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她(177)
天色渐渐晚了,各人吃完饭喝完酒,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纪吟的汤饼也吃完了,回到房间,稍微洗漱了下,又花了几个钱重新灌了汤婆子,这才睡下。
纪吟在客栈投宿了几日,一边打听城里的牙行,托牙行帮自己寻摸租赁个小院,毕竟一直待在客栈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冬日里生意少,难得有人找上门来,对方打起精神,很快就给纪吟介绍了几处符合她要求的屋子,带着她去亲自看了眼。
纪吟最后挑了个墙壁高厚,位置幽静的小院,看房子就知道周围的邻居家境都不错,或许还有城中大户,这样一来,附近的地痞流氓也少了,自然,如此好的条件,租金也较别的屋舍高三四成。
纪吟想到自己手里仅有的钱,有些肉痛,但最终还是租了下来。
她孤身一人在外,虽是男子身份,但以如今的治安来看,也不见得有多安全,这个小院看起来是最安全的。
第二日,她与那中人去衙门里签租赁合同,同样需要黄籍,还好她有。
租好房子,纪吟从客栈搬出来,添置了些简单家具。
终于安顿下来,她一边在城里打探消息,一边寻摸着该做什么养活自己。
她出逃时带了两只赤金手镯,还有几个零碎的金戒指和金耳环,别的珍珠宝石一类更加值钱的首饰一律没带,她怕不小心流出去,被段伏归顺藤摸瓜找过来,只有赤金的,熔了之后就无影无踪了。
金手镯是大件,她没有门路,处理起来也麻烦,于是离开前托成安帮自己把另一只也卖了,正好买黄籍花了不少钱,搭商队的顺风车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先前那只镯子换回来的钱已差不多见底了。
临走时,她又偷偷给成家留了几两碎银和几串铜钱,现在身上也不过十几两银钱加些零碎的首饰,省着用的话,倒也够吃一两年了。
但纪吟哪儿能真等到没钱了才想办法呢,她开始琢磨起自己的营生来。
体力活儿肯定不适合她,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她会认字算数,如果幸运,给人当个账房倒是不错,可账房这么重要的职位,人家肯定更愿意用本家或是熟人介绍的,要不就要签身契,这点,纪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其实还有一项活计也适合她,抄书,亦或是把她曾看过的那些书默下来去卖。
原身受过教育,纪吟来了后继承她的记忆,读起这个时代的书籍来也没有障碍,先前在宫里无聊也常看书练字打发时间,读了许多普通百姓接触不到的孤本。
但这同样有个风险,一个人的字迹很难改变,这些书流传出去,万一哪天不小心被段伏归发现,她岂不是自己暴露自己?于是这条路也被纪吟排除。
除掉这些擅长的,她还能干嘛呢?
这时已到隆冬时节,到处都是尺厚的积雪,纪吟却冒着雪走在街上。
雪粒子如小石子一样,落在桐油纸伞上砸出噼里啪啦的细响。
忽的刮过一阵冷风,路上的行人都不由缩了缩脖子,裹紧身上的衣裳,匆匆往家里赶去。
纪吟出门半日,同样冻得手脚冰凉,此时也准备回家了。
天空不知何时又沉了,飘来一大片乌云,看样子今晚要下一场大雪。
正当纪吟要路过通渠大街时,却发现前面挤满了人。
这个天气出门的人并不多,先前她在路上只稀稀拉拉地遇到几个,这里怎么一下挤了这么多人,几乎把不算宽的路面占满了,除非硬挤,不然休想轻易过去。
纪吟不由停下脚步,紧接着她就听到前面传来吵闹声。
“庄狗剩,你又想干什么?”
一道凶悍却坚定的女声穿过人群传了出来,落到纪吟耳中。
庄?她竖起了耳朵。
男人听她竟叫自己从前的贱名,一时怒从中来,想他当上林氏掌柜以来,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叫他了。
他忍住砸烂这店铺的冲动,朝女人威胁,“你要是乖乖交出铺子,我
还能给你点钱让你好好过日子,如果你非要跟我作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别以为你这些话能威胁到我,有本事你就带着你的人走,这铺子是我爹留下来的,你休想从我手中夺走。”女人语气坚定。
“好好,你既这么说,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紧接着,里面又是一通吵闹,男人带着七八个人呼啦啦冲出来。
有人眼尖,认出那几个人。
“那不是林家的账房吗?”
“还有大师傅仇二。”
“还有好几个伙计。”
“庄狗剩是把林记点心铺子里的人全挖走了,这林记以后还开得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