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她(216)
但他望向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脸上带着笑。
不管她为什么而来,只要她主动来看他,段伏归就开心。
“我又伤了你一回,还伤得这么重,你当真不恨我?”纪吟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段伏归摇头,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我永远不会恨你。”
纪吟垂下眸,这时冯全端着托盘过来,托盘上一只玉碗,盛着段伏归的药,纪吟伸手接过药碗。
“我来吧。”
冯全可没忘记是谁刺伤了陛下,她现在竟来主动喂药,怎么看怎么诡异,生怕她对这药动手脚,犹犹豫豫地看了段伏归一眼。
段伏归眼神一扫,冯全只好战战兢兢地退到一边。
纪吟端着药碗,用汤匙搅了几下,吹散滚烫的热气,然后勺了一勺送到男人嘴边,就像他们在西山行猎那次一样。
段伏归没问她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十分配合地喝下她喂过来的汤药,表情享受,仿佛喝的不是苦药而是甜水。
很快,玉碗就见了底,纪吟随手搁到一旁的小几上。
段伏归趁机拉住她的手,“阿吟……”
纪吟任由他拽着,半垂着眸,语气平静地说:“你先前锁了我几个月,我差点想自我了结,如今我刺了你两回,同样差点要了你的命,算是扯平了,我也不想恨你了。”毕竟,长久地恨一个人也很累。
听到这话,按理段伏归该高兴,可不知为何,他心底却冒出一股极其不安的预感。
“阿吟,没扯平,我还欠你很多,我想要好好弥补你。”他连忙说。
纪吟抬起下巴,视线从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渐渐上移,天气炎热,段伏归只穿了件丝绸单衣,衣襟微敞,隐约可见腹部缠绕着的厚厚的绷带,纪吟眼神顿了下,继续往上,最终定格在男人毫无血色的面庞上。
“段伏归,你放我走吧。”纪吟忽然说。
“我们就像两条带刺的荆棘,继续纠缠在一起,只能扎伤彼此。你放我走,既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段伏归脸色一变,猛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他脖颈青筋暴突,呼吸霎时沉重,两只浓黑似墨的眼珠死死盯着面前这张冰雪凝肌的脸。
“绝不可能!”他极力克制着才从喉间逼出几个字,嗓音嘶哑到了极致。
忽然,他好像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放低语气,“从前是我不好,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我会想办法弥补我先去的过错,我今后会好好待你……”
纪吟无动于衷,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她早听腻味了。
“我不要你弥补,你知道吗,从头到尾,我唯一想要的就是自尊和自由。”
段伏归连忙道:“我会尊重你,我不会再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了,以后你想做什么都行。”
“段伏归,我真的累了,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想弥补我,就让我平静地过完下半辈子,可以吗?”
段伏归的表情愣了下,好像一个惊惶的稚童,天真地问她:“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
“你是燕国皇帝,今后可以广纳美人,为你绵延子嗣。”
“我说过,我不要旁人,我只要你。”段伏归暴躁起来。
纪吟深吸一口气,“我一直不懂,你对我,到底是你以为的爱,还是只是一种执念。”
“如果我一开始像旁的女人那样顺从你,讨好你,你还会非我不可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你出身尊贵,从小到大要风得风,从没受过这么大的挫折,所以在我拒绝你后你才不甘心,最后演变成这股深深的执念。”
她的话把他问住了,段伏归沉默许久,就在纪吟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他两只眼瞳忽然乍出惊人亮光,眼神无比通透,看着她笑了下,“阿吟,你在故意绕我。”
“世上没有如果,命运让你我相遇的那一刻,这一切就注定了。”
“我对你不是执念,是爱!”
纪吟心头微颤。
爱?
原来他竟真的爱她吗?
一场谈话下来,纪吟最终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她本也没奢望男人因这三言两语就放她走,也说不上失望。
她已经准备好了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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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伏归受伤卧床,虞国夫人十分忧心外孙,说要在宫中给他办场法事祈福,去晦气。
这“晦气”指谁,大家都知道。
段伏归有些不虞。
虞国夫人神色一黯,老泪纵横,“你不仅是燕国皇帝,你还是我亲外孙,你受伤,外祖母怎么能不忧心?她被你护得严严实实的,我一根头发都动不了,现在只是想给你办场祈福法事你都不许?你放心,我不为难她。”
段伏归这才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