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姜域见她愣在那低着头，先一步迈进门。

忙有小厮上前牵马，却竟然无人带路。

姜域走在前头，甘沛霖跟在慢他两步的位置。脆芯则远远坠在两人身后。

穿过三进的院子，两个人居然都沉默，谁也不曾轻易开口。

这是一种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尴尬，甘沛霖心想，沫初雪这会儿不知道在哪，若能让她撞上，兴许能脱身。

“小小年纪，下手倒是挺狠。”姜域不紧不慢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声音略有些轻，甘沛霖还当是自己幻听，根本没在意。

“小姐……”脆芯喊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甘沛霖低着头走路，这回是撞在了姜域怀里。她吓得立即弹开，一双眼睛警惕的划过他的脸。“大都督突然停下来，怎么也不出声？”

“倒是怪上我了！”姜域冷淡的睨她一眼：“你自己不长眼怎么不说？”

他语气霸道，目光深邃，瞧那架势就不好惹。甘沛霖只有低头：“是臣女冒失了，还请大都督见谅。”

“哼。”姜域僵硬的表情，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敖家千金是你害的吧！”

第三十二章

很明显，他的语气不是问，而是陈述！甘沛霖下意识的抬起头，与他对视的瞬间有些心虚。“大都督何出此言？”

“对女子来说，最要紧的便是容貌。你出手挺狠嘛！”姜域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耐人寻味。

这下子甘沛霖明白了，原来他是来替心上人讨债的。怨不得他如今身份显贵，也愿意轻易踏足甘府呢。“大都督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想诓我没问题。”姜域往前一步。“但必得是能诓得住我的谎言。若被拆穿，可就不好了。”

甘沛霖碍于他的威严，连着后退了几步。

脆芯也万分紧张的跟着她退几步。

可偏偏姜域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又走近一些。

“大都督。”甘沛霖讨厌这种感觉，将心一横，反而迎上了他的目光：“大都督既怀疑我，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反而清者自清，我也不屑解释。”

她略嫌清瘦的样子怎么看着都柔顺似水，可眼底深处却蕴藏着厚厚的冰霜。显然是防御的姿态。“狡辩是没用的。”

他深邃又淡漠的表情看多了，甘沛霖反而心定了。“脆芯，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大都督说，你去把我亲手做的糕点，给祖母和太尉夫人送去。”

脆芯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自然是大小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见她转身离开，甘沛霖这才嗤笑一声：“原来大都督特意来甘府，就是为心上人向我问责啊！若您有证据，只管拿出来就是。”

一时柔顺温和，一时剑拔弩张。姜域忽然想起，她站在杏花树下直呼他名字时的表情，像是心慌却又不失勇敢。唇角不经意的勾起，他道：“你对她下这么重的手，是想嫁进太尉府吧！”

他修长如竹枝般的手指，轻轻抚过她鬓边的碎发。

“胡说！”甘沛霖想要闪避，却被一棵大树挡住退路。他靠的太近了，近的能听见他呼吸的声音。能嗅到他身上那股独特的苦涩气息。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一室的氤氲水汽，他的手就像这样温柔的触摸她的发丝……

姜域看着她的脸颊由白到红，略有些娇小的身子笔直的僵硬，似是抗拒他这样靠近。“你害怕？”

“北征时，大都督右胸中箭，带伤连战三个昼夜，全剿敌军夺下北川。攻下南青天险，大都督仅用半月，随即一道军令就地埋杀投降战俘，尸横遍野。平城战役，大都督为擒一敌，不惜炮轰平城，弹指间灭一城百姓……此等气魄，小女子如何不怕。”甘沛霖收回心神，再一次垂下头去。

“你和我，难道不是一样的人吗？”姜域的声音极富磁性。他若愿意好好和你说话，听起来无疑是一种很美的享受。

“当然不一样。”甘沛霖猛的抬起头，唇瓣贴在他还停留的手背。她惊得瞪大眼睛捂住了唇，用一种要吃人的心情看着他。

“瞧瞧。”姜域挑衅而笑：“你这要吃人的样子，和我灭一城百姓时一模一样。只不过我为权势，你，是为做我夫人。”

第三十三章

比起对牛弹琴，甘沛霖更讨厌这种自作多情。

若姜域只是听不懂她的话，看不懂她的目的也就算了。他居然自作多情的以为她是为了当他夫人！

这怎么忍？

甘沛霖唇角抽搐，苦思着怎么用她两世积攒的聪慧，总结出一句让他死心的话来。

除非这世上没有男人了，否则我绝不嫁给你！

不对，应该是就算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