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气急，推开小厮，要去找长阳公主，却被拦住了。

“不许…去…。”虚弱的气音从床帐之中传来，是卫琅。

眼下是初冬，院中的池子已结了一层薄冰，可自从那场牢狱之灾过后，他就受不得冻，禁不住寒凉之物刺激。

那就只有把这火泄出去，才能解了药性。

“你们，都出去。”

卫琅额上青筋鼓起，闭上双眼，将手探入被下。

墨书守在门外，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入内整理残局。

“备水，沐浴。”卫琅声音低哑，神情晦暗不明，但已恢复了平静。

只是耳中一直回荡着那句，死了干净。

他将自己浸在浴桶中，咬牙抿唇，怨容妘也怨自己。

明明痛恨，为何在刚刚那一个时辰里，脑海中闪现的都是那张巧笑言兮，明艳又嚣张的脸。

第76章 娇纵公主×异族马奴 02

平心而论，长阳公主虽有些娇纵不讲道理，但人长得灼灼其华，艳丽无双，眉目间有一种张扬的美，光芒太盛，常常让人不可逼视。

尤其是近一年，她舍弃了原先素净的衣裙，偏爱浓烈的颜色。

再加上权势的滋养，浑身的气度变得贵不可言。

只是有一事不顺，那就是感情。

京中还有人私设了赌局，看最后是驸马低头，还是公主放手。

“要我说啊，这感情勉强不得。”

“公主这辈子也得不到驸马的心。”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春莺恨不得下去撕烂那些人的嘴。

容妘倒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看起来丝毫不介意了。

自从前半月的事发生之后，公主转了性，不仅让驸马搬出东屋，迁入偏院，还冷淡了许多。

二人竟是好几日都未曾碰面。

也是，若公主不死缠烂打，驸马宁愿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往主院跟前迈一步的。

良嬷嬷成天长吁短叹，春莺倒是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公主身段颜色都是一等一的好，京中也不乏追求者，何必要去喜欢一个罪臣之子。

“还有多久到？”容妘倚在靠枕上，懒懒地问。

“约么还有一刻钟。”春莺回道。

她们今日简车出行，公主定是坐得不舒服了。

春莺上前去捏肩捶腿，同时也有些疑惑。

买卖奴仆这种事，自有管家去做，何须公主去那乱糟糟的地方。

马车到了西市，这里人鱼混杂，吵吵嚷嚷的。

容妘戴紧帷帽，目光逡巡。

西市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有人贩卖奴隶，他们身上被打了烙印，只能世代为仆，任人打骂虐杀，都不犯朝廷律法。

世家最喜欢买这样的奴回去驱使。

东北角的一处空地上，数百个奴隶低垂着头，手脚都被捆住，系成绳结，连成串供人挑选，这样牵一发动全身，谁都谁都跑不了。

容妘的目光落在最后面，那有个少年躲在别人身侧，不肯露面，像是生怕被选中。

找到了。

她素手摇摇一指：“我要他。”

那少年有些惊慌，抬起头来又马上低下。

但足以让容妘看清他的脸。

轮廓深邃，鼻梁高挺，剑眉星目，眸子的颜色有些浅，是种带攻击性的俊美，明显有着外族血统。

春莺明白，去与人牙子交涉，将人买下。

过了一会儿，却空手回来了。

她面带为难，“小姐，那个奴隶要带着他母亲，是个外族，且患了病。”

“要不我们……”

人牙子倒是很想促成这个买卖，那少年外貌昳丽，为了给母亲治病自愿卖身为奴，可多数人一听这个条件嫌麻烦，就都摆手不买了。

眼下这位主顾虽衣装不显，帷帽遮面，但浑身的气度不容忽视。

又是个女子，莫不是想挑个合眼缘的回去当宠奴暖榻？

人牙子不吝夸赞，“他年轻力壮，是养马的一把好手。”

“又长相出色，若是贵人有什么别的需求也能满足。”

他将那躲在后头的少年牵过来，像货物一样，露出牙齿，掀开衣领。

牙齿整齐，皮肉紧致，这样的人不像是底层能养出来的。

春莺疑虑更甚，还想开口再劝，却听见公主发话：

“那就一起买下。”

春莺噤声，不再犹豫，付了高出许多倍的钱，将卖身契接过来。

自此以后，他就是公主的人了。

那少年一直低垂着头，此时才悄悄抬起，打量那个将他买下的人。

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像冬日里融化的积雪，清冷中又带着一丝暖意，像是来解救他的九天神女。

这时，秋风吹起帷帽一角，少年悄然窥见她如脂玉一般的侧脸，饱满莹润的唇，心猛烈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