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又下了一场雪，村里积雪已经有大概十公分了，两人的脚印在雪地里格外清晰。

走到村中部，房屋渐渐多了起来，不少小孩在雪地里玩闹，用倒扣着的簸箕捉鸟雀，等捉到了，就扔进灶膛，烧熟了，扒开灰，也不放盐油，直接吃下去，一脸享受的表情。

鸟雀虽小，但也有肉味，是村里小孩难得的零嘴。

方正心来村里不久，但村人对他的印象都不错，小孩子见到他，都围上来问好。他也热情回应，从兜里，实际上是从超市现买，掏出了一把又一把各色糖果肉干，笑着分发下去。

走到村长的住所，他身后已经跟了不少小尾巴，小孩子贼精，看着他好吃的仿佛掏不完一样，直愣愣盯着他兜看，也不主动开口讨要，就可怜兮兮看着，让人心生疼惜。

方正心招架不住，求助般看向何星洲。

何星洲点了点他的额头，转过头去，换了一副严肃的神色，盯着那些小孩，还没开口，孩子们便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连忙如被他们刚刚还在追赶的鸟雀般四散了。

村里白天没有关闭大门的传统，此时村长家院门大开，阵阵聊天声从屋里传来，方正心在外面喊了一声，得到回应后，走了进去。

村长家人多，此时正围坐在火盆周围烤火，村长年纪大，窝在炕上，见他们过来，还招呼着两人上炕聊。

何星洲摆手，捡了把椅子坐下，就闭目养神起来，村里人知道他的身份，不敢上前打扰，只把目光放在另一人身上。

方正心倒是格外入乡随俗，手脚并用爬到了炕上，笑着说：“大家接着聊，他就是这个样子，不用管他。”

即使他这样说，那些人也拘谨了起来，有人压低声音问他：“你们来找村长有事啊？”

“不是他，是我，我有点事想和村长商量。”

“重要不？”

“不算太紧要，不过和村里有关，叔叔婶婶都留下来听，也帮我参谋参谋。”

涉及到村里，原本都开始收拾东西的人停下手脚，也不聊天了，光看着他，眼里止不住的好奇。

被这么多人盯着，方正心也有些压力，把摘抄下来的笔记拿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才好，还是村长主动问他：“啥事啊？值得你大雪天跑过来。”

此时方正心也组织好了语言，把笔记翻开，道：“这是我从不少专家那里收集到的，关于种蘑菇的经验，我目前只整理了平菇和花菇两种，也够了。等开过春，气温回升了，我想带着村里人种蘑菇。”

村长见识不多，但人生阅历足够丰富，他只起个话头，立马领悟出了这件事对村里的意义。

村里地薄，光靠粮食人都吃不饱，蘑菇干货倒是可以卖个好价，但山里危险，深山没人敢进去，光靠着外围，能有多少产出？村里人平时采到了，都懒得跑远路去供销社，就当加个菜了。

蘑菇这东西生长周期短，下个雨就能冒出一片，如果可以人工种植，那真是一年到头都有收成，换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创收了。

想到这里，他完全重视了起来，对待桌上的笔记，脸上的沟壑更加深重了几分，如珍宝般捧了起来，问出了村里人最关心的问题。

“要种这玩意，困难吗？我们村里耕地可不多。”

“放心吧，不用耕地，给一间屋子就行，其实地窖是最好的地方，暖和不透光，冬天都能采摘。”

“不用地？”村长又惊了一下，“那其他东西呢？化肥种子要不要花很多钱？”

方正心连忙摆手：“不用，有菌丝就能一直培养，蘑菇这玩意不用多少肥，水分充足就行，还不用土，做成菌包，放在架子上，一间房可以长好多。”

这下旁听的村里人也惊呼起来，“不用肥不用土，还有这种好东西？”

至于水？井里多得是，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东西。

有人不敢相信，“小方，你可别糊弄我们，蘑菇不都是长在地里的？”

“野生的不一样，再说了，婶子，野外还有不少长木桩上的，你可瞧见了？”

“是有这么回事，乖乖，那木桩上都能长，还真是不要多少肥料。”

“可不是，这要种成了，不求它有多少，能赚点花头，扯点布做件新衣裳也好。”

方正心立马保证：“婶子放心吧，要真成功了，你就准备好给全家人换新衣吧！”

一席话听得满屋人都分外高兴，都开始嚷起来准备出多少人参与了，村长在中间还算冷静，追问道：“这东西不耽误种地吧？”

“不耽误，我做出菌包，有两个人看着就行，就是晒干需要耗点时间，新鲜的不好运出去。所以我打算之后在村里牵头，开个制酱厂，做成蘑菇酱再出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