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花楼培养艺伎就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
以前为了保持美态,苏娘子比林知了瘦一圈。从花楼出来,苏娘子不再节食,哪怕胃口很小,因为每日吃得舒心,她胖了一点,气色好了,远离风尘后日日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奔波,沾染了世俗之气,自然像个良家妇人。
薛大哥见他娘可能已经猜到,便点出苏娘子以前是梨花院艺伎。
毫无意外,薛母气晕过去。
饶是苏娘子先前就听薛大哥说过他娘好面子,也没想到她的颜面大过天!苏娘子很是不安,薛大哥叫她扶着他娘靠墙,容她缓缓。
过了片刻薛母睁开眼,看到身边的苏娘子,一把把人家推开。苏娘子猝不及防跌倒在地,薛大哥放下孩子去扶她。
薛母令儿子住手,让人家滚出去。薛大哥提醒,这里是她家。薛母霍然起身,她走!
薛大哥先前计划同她好好商量,可是他没想到他娘根本不容他开口。薛大哥任由她离开,苏娘子拍拍他的手臂,朝薛母看去。薛大哥微微摇头,亏得以前看到他娘被他弟妹气的出气多进气少,还觉着弟妹脾气大。
薛母到院里,冷风一吹,她发蒙的脑子冷静下来,回来抱孙子。薛大哥先一步抱起孩子:“这是我儿子!”
薛母张口结舌,指着他的手指颤抖:“——我是你娘!”
“哪个当娘的不是盼着儿子越来越好?可你是要面子,嫌我娶了苏氏给你丢脸!”只听话语像是从薛理口中说出来。其实薛大哥能说出这番话也不足为奇。他不聋不瞎,薛理怎么应付他娘,他一直很清楚。以前一声不吭,一来陈文君身怀六甲,再后来心疼她生子不易,他娘为了他妻子同薛理和林知了起了争执,他不能指责二人,更不能不知好歹地埋怨他娘。
薛母指着苏娘子不可置信:“你娶她会越来越好?”
“我住到城里不用付租金,儿子可以就近读书,你做饭她看孩子,或者她做饭你看孩子,你比以前轻松,我也可以放心走镖,不是越来越好?”薛大哥反问。
薛母:“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所以还是为了脸面!”薛大哥此话令薛母热血上头,脱口道:“人活一张脸!”
薛大哥:“以你的意思自小被狠心的父母卖到花楼的人只能在花楼里呆一辈子,出来也不配活着?”
“我没有这样说!”薛母大声为自己辩解。
薛大哥:“你是这样做的。现在我娶了她,不到一个月就把人休了,你不是要逼死她,是在干什么?”
薛母张口结舌:“你,你若是这样认为,就是吧。”
薛大哥感觉这话莫名地熟悉,他弟薛理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薛母又说:“孩子必须给我,这是我孙子!”
“给你你去哪儿?我不可能叫他跟你回村。二婶什么德行你比我清楚,我不可能叫他在二婶隔壁!”薛大哥把孩子给苏娘子,挡在妻儿前面。
薛母指着苏娘子:“那就可以和她住一起?”
薛大哥:“她进花楼是因为家里受灾被父母卖掉。这些年从未算计过别人,否则不会有四个姑娘跟着她出来。二婶也没有算计过别人?”
薛母张张口:“我,我去找你二弟!”
薛大哥第一次感到可笑,先前叫他二弟休了二弟妹,跟人家闹得脸红耳赤,现在想起人家,“晚了!”
“你说什么?”薛母当真没听懂。
薛大哥:“你在村里消息闭塞,应当还不知道,陛下复立太子,三弟以前在东宫做事,年前就被召去东宫。二弟、二弟妹和三弟妹带着鱼儿和小鸽子这个时候在船上,若无意外二月二就能抵达京师。”
薛母满脸错愕,身体不由得往后踉跄,本能撑住门框,讷讷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们不告诉我,瑜儿也不可能瞒着我——”陡然撕心裂肺地惊叫,“我不信!”
薛大哥和苏娘子以及小孩都吓一跳。
薛母上来抓住薛大哥的手臂:“你告诉我,不是的,不是的——”
“娘!”薛大哥反手按住她,劝她冷静,“瑜儿想告诉你,你仔细想想,走之前小妹是不是欲言又止?你为了二婶一家不理她!”
薛母瞬时想起薛瑜离家前看了她几眼,她不想理亲嫂子不亲娘的闺女,别过脸不去看她。
薛大哥:“想起来了?”
薛母:“为什么瞒着我?我还能跟他们去京师?”
“你会不会告诉二婶?”薛大哥反问,“三弟不是故意隐瞒,是认为没有必要告诉你。他几次三番地提醒你,这个家有他没有二婶,你都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他已经不想跟你浪费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