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光还以为江岁晚还在看他小臂上的淤青，向他解释道。

“我们经常会有这种小伤，不用太在意。”

对于那些不伤及行动和生命的伤，孟流光向来不会在意那么多。

毕竟受伤在所难免，这点小伤只要影响不了行动，根本不足挂齿。

但对上江岁晚，孟流光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眼眸中盛满认真。

“上菜了。”

江岁晚躲开孟流光的视线，把手收回，坐下。

“先生，请慢用。”

服务员端上飘香四溢的菜品，碗碟碰撞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先尝尝这个。”

孟流光筷尖对准了色香味俱全的酱汁鸭脖。

浓厚的酱汁浇在鸭脖上，配上红彤彤的辣椒油，完全渗入肉丝之间，香烤多汁。

“这个好吃。”

孟流光夹了一块放进江岁晚的碗中。

“那我试试。”

江岁晚将鸭脖夹入口中。

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江岁晚喉结滚动，面无表情地吞咽下去。

“怎么了？”

孟流光注意到江岁晚不正常的停顿：“是不好吃？”

“没有。”

江岁晚笑了笑，继续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机械地咀嚼着，看着孟流光的眼睛：

“很好吃。”

孟流光再次夹了一个放入口中，认真品尝。

这应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吧？

可能是不合他的口味吧。

孟流光暗自记下江岁晚的口味。

下次不点鸭脖了。

“那你试试其他菜。”

孟流光指了指其余的碗碟。

江岁晚并不意外孟流光的敏锐，但也没有解释。

这道菜并没有什么问题，也称得上是美味。

但这个口感……

实在是勾起了江岁晚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那段肮脏不堪的回忆。

江岁晚眼眸暗了暗，浅色的眼瞳荡起一圈圈漩涡，眸色渐深。

*

吃饱喝足，孟流光与江岁晚并肩走在街道上。

夜晚的城市街道依旧繁华，换了一身光鲜亮丽的衣裳，戴上如明珠般璀璨的耳饰，施施然走向夜行的人群。

路灯明亮如昼，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街牌上闪烁不定。

人群的笑闹声混杂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一齐环绕耳边，随着飘荡的落叶，奏成一曲和谐的乐章。

微凉的晚风拂过耳边的碎发，扬起衣角。

孟流光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外套，眺望街道的尽头。

“流光。”

“嗯？”

“有一件事比较好奇。”

江岁晚侧目，看向身边的孟流光，眼眸幽深：

“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职业呢？”

孟流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双手抱胸，一边向前走，犹豫地开口：

“嗯……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吧。”

“比如说受父亲职业的影响，对打击犯罪的热忱与渴望，保护欲……”

孟流光一口气说了很多，最后停顿了一会儿。

“……还有一个是童年时期的一个小小的遗憾吧。”

“遗憾？”

江岁晚挑挑眉，眸中透出一点好奇。

“嗯，算是遗憾吧，我想要找到小时候一个错过的小伙伴儿。”

“其实我的老家在A市，后来是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才从A市搬到了B市。”

孟流光脚步不停，一眨不眨地眺望更远的地方，直到眼睛被过于耀眼的灯光刺得生疼。

“在A市生活的那段时间，母亲热衷于带着我去做一些志愿工作。有一项工作是去福利院慰问那些孩子们。”

“阳光福利院？”

江岁晚瞬间就想到了那天案件讨论中提及阳光福利院，孟流光语气中对此地的熟稔。

“嗯。”

垂下眼，孟流光下意识地碾了碾脚下的碎石。

“在我印象中，有一天一对夫妻带着从这个福利院领养的孩子回到福利院参加活动。”

“明明是大热天，那孩子却穿着长袖长裤，刘海很长，几乎要遮住了眼睛，看起来是很内向胆小的性格。”

“当时我与他年纪相仿，本来想跑过去同他一起玩，但他只是牵着他父母的手，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仔细回想当时的场景，孟流光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当时我被那个眼神吓到了，停住前进的脚步，回到了我母亲身边——直到活动结束。”

与福利院所有小孩子都结交了朋友的小流光不想失去一个认识新朋友的机会，回去以后也一直念念不忘这个不曾认识的小伙伴儿。

“后来就是我同母亲离开了A市，直到看见报纸上的新闻，才得知福利院失火的事情。”

于是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我当时只是有点遗憾，没机会和一个小伙伴一起玩耍，就因为福利院失火彻底断了与他联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