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露凝之前便已经吩咐下去了。”
萧芸记起这一茬,果真听劝,再没有胡喝猛灌,收敛起吃酒的劲头。
因而,她们在花厅闹至一个多时辰,又在萧芸的招呼下转而陪萧芸回朝晖殿继续为她庆祝生辰。
众人陆陆续续从花厅出来。
戚淑婉穿戴好斗篷,离开花厅,坐上谢府备下的软轿去乘马车。
因是今日要给萧芸惊喜,未免露馅,各府的马车皆停在远处,跟着出门的丫鬟婆子也悉数在马车里候着。
来时,戚淑婉也是被谢露凝安排的谢府的软轿接进府。
坐在软轿里,嗅见一阵甜醉香气,戚淑婉暗暗想,来时似乎没有在软轿里闻见这样的气味。
但在花厅里停留得太久,以为是自己身上不小心沾染其他气味。她低头嗅一嗅,只嗅见身上惯常的味道与一点极淡的酒气,这才确定果真是软轿里的味道。
这气味不难闻却实在浓烈。
戚淑婉想着去打开轿窗通通风、透透气,一抬手忽而一阵头晕目眩。
她喝酒极少,果酒也不那么醉人,眼下本不该犯晕……
蓦地意识到不对,戚淑婉忙出声让停下轿子,外头的人却仿佛充耳不闻。她一颗心沉沉落下去,索性探过身一把掀开轿帘,想要直接闯出软轿,一个动作便又眼前一黑,意识混沌,手脚也不听使唤,控制不住直直往前栽倒下去。
那软轿在同一刻停下。
昏迷过去的戚淑婉被人扶住,再摁回软轿里。
与谢府所在这条街相邻的另一条街。
远远瞧见有软轿送其他家的小姐出来后,竹苓一直立在马车旁等戚淑婉。
谁知迟迟不见人。
她渐起疑心,只担心自己弄错了,耐着性子再等一等。又等得一刻钟依旧不见人,索性去谢家打听,竟得到长乐公主与宁王府、各家小姐已经离开的回答。
竹苓意识到大事不妙。
她惨白着脸回到马车旁边,当即让车夫驾着马车回府。
……
戚淑婉在颠簸中昏昏沉沉醒来。
起初神思恍惚,待发觉自己似在马车里,也回想起昏过去之前的事。
软轿、浓烈的甜醉香以及此刻不知带她奔向何处的马车……戚淑婉想要坐起身,那药性未过,一使力气,又是一阵头晕,身上软绵绵没有力气,方明白为何没有绑她,原是根本不担心她做出反抗举动。
挣扎无用,反会更加难受。
戚淑婉便继续躺着,暗中告诫提醒自己冷静,稍微平复过心情,身上积攒些力气,又去思索之前发生的事情。
今日这一场设计对方可谓滴水不漏。
那几名轿夫无不是谢府的人,谢露凝身边的大丫鬟亲自掌过眼。发生在谢府,又是坐谢府的软轿,
宁王妃失踪,谢家对此事自难辞其咎。
而同样因为是在谢府,如何防备也想不到坐上软轿,便已落入对方彀中。
想逃是再不能了。
筹谋之人对今日一应事宜安排了解透彻。
除去周蕊君,已无第二人。
戚淑婉知道自己失策。
周蕊君频繁出入宁王府的那几日,她多加提防,却无怪异之处。
如何想得到最初周蕊君打的便是谢家的主意?
她心下暗叹。
但没有沉浸在自怨自艾里,继续思索周蕊君劫持她的意图——这其实不难想,不是用来威胁萧裕,能是什么?
许是燕王将要入京,他们着急。
又或许之前几次三番未能得手记恨上她,总之这一日终于是到来了。
戚淑婉想,迟早是要有这么一遭的。
眼下只盼着王爷晓得她出事后可以冷静理智应对,而落得如此地步的她能做的只剩下随机应变。
萧裕没办法冷静。
他的王妃在谢府消失不见。
那几名不知去向的轿夫最终被寻见的唯有尸首,如此再无半分线索可寻。
“王爷冷静,今日之事必是冲着王爷来的,在王爷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之前,王妃定能平安无事。”谢知玄尽量安抚萧裕。他与萧裕相交至今,从未见过萧裕这般双目猩红、满身戾气的模样。
那个遇事沉稳的宁王爷似消失不见。
徒留下一个满心满眼是妻子安危的平凡丈夫。
“轿夫是谢府的人,但有些是临时指过来抬轿的,不尽是家生子,大抵给对方钻空子的机会。划这一桩劫持王妃之事那人,心思缜密,谨慎小心,不留把柄。”
“但其知晓今日要在谢府为殿下准备生辰惊喜,知晓谢府安排软轿接人,方有时间筹划。”
“此人,想来王爷心中有数。”
“暂且抓不到把柄,王爷更应该冷静应对。”
“若冲着王爷来,凭王爷对王妃的重视,说不得会要求王爷单刀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