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河边少有百姓,因此当有小贩来河边兜售糖葫芦的时候,心神放松的戚淑婉让萧裕去买上两串。
萧裕乖觉地去了。
戚淑婉看着他朝小贩走过去的背影,期待着片刻后糖葫芦的酸甜滋味,正欲找个地方坐下,不妨听见崔景言的声音。她几乎忘记这个人,那道声音传入耳中,纵然熟悉,她也反应过一会儿才记起是谁。
戚淑婉无心理会。
她只当没听见,更没有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眼,只不再等萧裕回来,而是朝萧裕走过去。
被忽视的崔景言立在原地没有上前。
他看着戚淑婉远去的身影,尤其是戚淑婉戴着的帷帽。
宁王府被封禁,是谁染病可想而知。
今日出门,她头戴帷帽,更昭示着极有可能她脸上落下了疤痕。
他曾经见过染病毁容的人。
哪怕没有看见帷帽下那张脸,也想得到她此刻的模样。
但这不是她该经受的。
上辈子,从来没有过这样一场疫病。
自从得知她染病,他几多担心、几多愤怒,恨不能闯进宁王府。萧裕此人带给她多少灾祸,同这个人在一起,于她而言,当真会更好吗?
好到……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压下眸中的戾色,崔景言收回视线,在戚淑婉走到萧裕身边的那一刻,转身离开。
第61章
买好糖葫芦的萧裕转身望见走过来的戚淑婉,随即瞥一眼离开的崔景言。
他递过去一根糖葫芦:“王妃大可不必担心自己会被嫌弃,有些人不是到今日也没有死心吗?”
接过糖葫芦,戚淑婉隔着帷帽看一看他。
萧裕伸手揽过她的肩,低下头问:“王妃不觉得他阴魂不散?”
戚淑婉不置可否:“我都快忘了。”
但她脑海又有些突兀冒出一个念头:崔景言没有和燕王勾结在一起。
凭崔景言上辈子积攒的能力,以及他所掌握的旁人所不知的信息,若他生出异心,同燕王搅在一起,局面不定变成什么模样。作为丈夫,此人或许不合格,但在此之外,确实挑不出什么问题。
不莫名执念于她便更好了。
她已经往前走,他也不该一直困在原地。
戚淑婉背靠一株大柳树坐下来。
尽管恰被外人瞧见她此刻面容的可能性极低,但被崔景言一搅和,她心有顾忌,没有摘下帷帽。
吃糖葫芦的时候,她只略掀开面纱一角,而后飞快咬下颗红彤彤的果子。
动作之快,仿佛那面纱不过微微动了下。
萧裕坐在戚淑婉身侧欣赏起她鬼鬼祟祟吃糖葫芦的样子,忍俊不禁。
待她吃罢第一根又递过去第二根。
戚淑婉知萧裕盯着自己,接过第二根糖葫芦后,她没有着急吃,而是往萧裕嘴边递一递:“王爷也尝尝。”萧裕不喜吃这些,却十分配合张了嘴,咬下一颗红果,细嚼慢咽慢慢品尝那酸甜的滋味。
吃罢糖葫芦,在河堤流连许久,他们才回府。
及至翌日,萧裕又带戚淑婉出门。
戚淑婉很清楚萧裕的用意。
整日困在正院里,除去他之外谁也不愿意见,是存着故意回避之意。
脸能恢复自然轻轻松松回到从前的生活。
若不能呢?难道回避一辈子吗?
他不想看她一直这样。
不愿意见熟人,出门走一走,见的多是陌生人又能散散心,起码比日日闷在宁王府强一些。
正因知晓萧裕的这份心思,戚淑婉才没有拒绝到底,答应随他出门。
过程艰难,她可以先戴着帷帽慢慢适应。
燕王被押送回京后,牵扯谋逆案,朝堂上下气氛紧绷。
不少官员这些时日战战兢兢,唯恐被牵连其中,落得个全家遭殃的下场。
尤其当有消息传出京中这场疫病疑似也与燕王有关,亲友之中几乎都有染疫病甚至因疫病殒命的朝臣们倒吸一口寒气。少许想替燕王说情的官员瞬时噤声。
空穴不来风。
既能有这般消息传出来,这个关口,不会是谣传,日后必是要坐实了的。
替燕王说情和主动将自己的脖子伸至铡刀下有何区别?
但被革职下狱的官员不在少数。太子看似性子温和,实则行事雷厉风行,无人敢多置喙半个字,清查燕王残党之事便始终有条不紊进行。
萧裕不插手这些。
相关事务交割完毕之后,他把自己的时间留给戚淑婉。
至此,戚淑婉第一次知道大婚那天夜里,萧裕为何迟迟不见人。
竟是为了去抓当时的兵部主事郭巡!
“郭巡暴露后,遭过河拆桥,被燕王的人追杀,救下他后,他提供不少有用的信息。”坐在去往白云寺的马车上,萧裕不紧不慢对戚淑婉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