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弑:屠尽侯府祭前生(246)
萧辞豫不声不响的坐着,紫袍蟒带,脸上挂起微薄的笑意,“长公主教训自家子侄,没什么不应该的。”
他极为圆滑的既给了太子台阶,又防止有人揪住长公主此举不妥。
“太子,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么?”
长公主寸步不让,赵玄翊有些难堪。
朝臣们面面相觑,目光纷纷看向萧辞豫。
先帝当年留下三人辅佐长公主。
宋光与侯老将军皆食言,唯有萧辞豫没变。
如今,另外两位都不在了,这些年如履薄冰的萧大人终于迎来曙光。
长公主众目睽睽之下训诫太子殿下,萧大人不说话,他们更不敢开口。
他们见萧辞豫闭着眼睛,也跟着闭上眼睛。
骂吧骂吧,姑母骂侄儿,很正常。
长公主打完人,把剑扣在赵玄翊的肩膀上,“宋光结党营私,吞没赈灾银,滥杀百官,你在东宫读你的圣贤书,倒是学会了宽仁二字。”
“可他配得上这宽仁么?”
长公主用剑挑起一本奏折甩进赵玄翊的怀里。
“他纵容亲信抢占土地,为非作歹,那些饿死的稚子,流连失所的百姓,哪个不是你的子民。”
赵玄翊心头一阵发紧,挺直的腰背也有些弯下去。
“你外祖父恶事做尽的时候你装聋作哑,如今东窗事发却想博个仁德之名,你是把满朝文武当瞎子,还是把天下百姓当傻子。”
长公主句句如刀。
“太子也未必是善恶不分,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萧辞豫缓缓开口。
众人以为他要打圆场,他却说,“储君之位,关乎国之根本,太子久居东宫,缺少历练。”
赵玄翊感觉不对劲。
果然,萧辞豫从袖中拿起一本折子,“越州有本奏,另有血书一份,刺史中饱私囊,瞒灾不报,导致越州多年民不聊生,去岁冬,大寒,冻死人无数,今春大雪不化,无法耕种。”
“下官奏请太子往越州,查清此事,赈灾慰民。”
赵玄翊汗毛倒立。
这哪里是奏请,这分明是将他贬斥。
一国太子,远去越州,且不说有没有命回来,回来后,朝堂之上还有他的位置么?
“姑母的意思呢?”赵玄翊的拳头在袖子下捏紧。
他不能当场言明不去。
那是不问百姓疾苦。
可他也不能去。
长公主不疾不徐的收了剑,面上看不出波动,“本宫觉得侍中大人所言极是。”
殿内寂静无声。
没人提出异议。
宋光下狱后,没有官员补上中书令的位子,长公主自己代行中书令之职。
萧辞豫这个门下侍中本就是长公主的人,而御史台更不用说了,御史大夫张敬是长公主封地的属官,风头正盛的蒋言诤更是长公主一手提拔。
长公主早就下令,只查宋光,不牵连任何人。
那些原先不服长公主的人,如今缩着脖子呢。
太子为宋光求情后被打发去越州,这个时候出来为太子说话,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赵玄翊也看清了。
他知道,宋光一旦被铲除,接下来他和姑母之间必是你死我活。
只是,局势似乎是一边倒。
他每行一步,姑母都有反制之力。
怎么到这个地步的呢。
是从肃国公府倒台开始,他就处处败于姑母了。
“孤会和父皇商议此事,”赵玄翊使了个缓兵之计,“越州兹事体大,待圣命下达,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帝终究是皇帝。
哪怕是个傀儡,被人拿到台面上来,还得给体面。
“陛下出宫月余,太子也该前往行宫,给你父皇母后磕个头,一家人聚聚。”长公主长眉微挑。
赵玄翊是今日去的行宫,赵元容得了消息,立刻就起身了。
“你不必着急,”长公主对女儿说,“总要让他把该说的话说了,你去太快,说不完,就不知道他们的意图。”
她亲手给女儿束发,“多带几个人,早起我这心里有些不安。”
“好。”
赵元容点头,又转身扬首,“我给阿凌挑了添妆礼,本想着亲自给她送过去。”
长公主笑笑,“让景明去吧,他是你们的哥哥,阿凌出嫁,要他背着。”
“阿凌不会要裴景明背她的,”赵元容笑道,“从行宫回来,我去找她。”
裴景明把这话带给了曲凌。
他走后,曲凌便让人烹茶备点心,等着赵元容来。
直到天色渐黑,也不见赵元容的身影。
曲凌倚在门框,突然出声,“公主府可有消息,郡主为何迟迟不归?”
“郡主或许太累了,已经歇下了。”听琴说。
“不会的,”曲凌笃定,“姐姐就算不来,也会派人与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