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韩渡正要开口，又被他打断。

“别再拒绝我，当我求你。”他笑道，“韩渡，你分明就很担心我，你不想我死。你其实也放不下我，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韩渡不再说话。是啊，他何必再自欺欺人，可他又该怎么跨过心里的那些坎？

探照灯下，韩渡两弯长眉似蹙非蹙，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纠结模样，偏偏嘴巴刚被吮过，这时嫣红得不像话。魏从峥本该表现出适当的理解和同情，等候韩渡自己想明白，但目光再三巡过那两片唇瓣，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将人往怀里一拽，强势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他长驱直入，头一回感到如此畅快。甚至在后来，韩渡似乎终于想通，主动搂上他的脖子，为他大开了方便之门，令他惊喜万分，再难自抑。

狭小的空间内，他们吻得跌跌撞撞、四处翻滚碰壁，但热情丝毫没有被浇熄。

就在魏从峥掐着韩渡的腰，准备进一步趁人之危时，二人不知碰到了哪块地方，只听“咔嗒”一声机关的动静，他们身处的石层顿时被掀翻，身下一空，陡然坠入深不见底的地下甬道。

第94章

甬道很长，前半段是直井一样的构造，一段自由落体之后，坡度逐渐变缓，也许过去了十秒，也许是二十秒，他们最终掉落进一个半封闭的石室。

落地之时，魏从峥及时将韩渡护在怀里，帮他抵消了一部分冲击。韩渡忙不迭地从他怀里出来，拾起探照灯，在微弱的光束中摸到魏从峥的脸：“你怎么样，有没有撞到？受伤了吗？”

魏从峥将脸颊贴在韩渡手心蹭了蹭：“腰上撞到了。”

“在哪里？”韩渡瞳孔轻缩，扶住他的肩膀。

魏从峥拉起韩渡的手，却不是放在自己腰上，而是往别处挪了挪。

韩渡摸到那还未消下的硬物，脸上表情骤变，一阵隐忍的安静后，他甩手咬牙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逗我你很开心？”

“我就是看你太紧张了，想让你轻松一点。”魏从峥抬起双手作投降状，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放心，我还扛得住。”

韩渡又气又无奈，在他的眼神里败下阵来：“起来吧，快看看这是哪里。”

魏从峥笑着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从地上站起来。韩渡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的身体状况，于是一手搀着他，另一只手提起探照灯，从最近的地方开始探查。

这间石室很干净。

这是韩渡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不管是之前的墓穴，还是祭坛附近或主墓室，都积满了岁月的泥灰，所有东西都被尘垢掩埋，需要先用刷子等工具仔细清理干净，才能露出让人惊叹的原貌。

而这间石室不同，干净地有些超出常理了，像是千年时光转瞬即逝，这里不过是经过了十年百年。

与其说这里是一间墓室，乍一看去，更像古人的书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条甬道，另外三面石壁都竖立着两米多高的书柜，柜子上一排排地摆满了书籍，好些都有翻动过的痕迹，像是有人在这里长期居住过。

魏从峥从衣服里掏出一只手电筒，二人的视线范围顿时开阔，这也让韩渡看见了石室深处的一张几案，而在几案后，静静地坐着一具灰白色尸骨。

这具尸骨呈现出一种孤寂的死气，经过岁月洗礼，已经脱去全部血肉，只剩下坚硬而脆弱的骨骼。它披着一件已经枯败的黑狐大氅，头骨眼窝深陷，空洞而幽暗，仿若魂灵仍在地与韩渡隔空对视。

这里果然曾经有人生活过。

不知为何，韩渡心中竟生不出惧怕或敬畏。

这时，魏从峥在书架上发现一只紫檀木卷轴匣，木匣并未上锁，他吹开上面薄薄一层灰尘，将盖子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箱的管状青铜画筒。

他取出其中一管，抽出画轴，徐徐在眼前展开——

画上正是他梦里的苏临。

纸张薄脆，魏从峥只展开一半，看清上面的人物后，他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有种“果然如此”的感慨。前有那些壁画、那场极度真实细致的梦，后有这间密室，还有眼前的画，这座墓葬群果然是苏临死后，亓明帝为怀念他所建。

魏从峥合上画轴，从另一个方向打开，不出意外看到了卷尾亓明帝的印章。

在魏从峥研究这些画时，韩渡已经脚步不听使唤地来到了那具尸骨前。

白森森的骨骼透出一种玉般的质地，但毕竟是两千年前的尸骨，能保留到现在实属不易，表面已经凹凸不平，布满细密的裂纹，可能随便磕碰一下，就会立即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