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穿书实录(267)
韩渡心里古怪,疑心是自己多想,于是往回拢了拢腿,注意力放回樊期年身上。
“我跟韩老弟一见如故,都是缘分,哈哈哈,都是缘分。”樊期年说着,关切地望向韩渡身上的长毛印花毯子:“听说老弟你一落地就生了病,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现在怎么样了?我老樊要去探病,你还不肯答应,你说这事弄的,叫我怎么好意思?”
韩渡双手平放在毯子上,指节嶙峋修长,布满紫红色瘀斑和细小针孔的手背上,青色的脉络就像醒目的树瘤,叫人越是想忽视,越是忍不住去看。
那双手的主人却和悦地看着樊期年:“一点小意外,不想打扰你。是我不好意思,说好了当天见面,结果放了你一周的鸽子。”
樊期年唏嘘:“都什么时候了,工作哪有身体要紧。”
荣逸飞道:“韩总举重若轻,天大的事都能说成小意外,这种性子很容易在外面吃亏。”
沈照斜了眼荣逸飞,凉声道:“多亏有些人两面三刀,背地里插一杠子,这才能天降‘意外’。”
樊期年听着这对话像是暗藏机锋,不禁在这二人脸上多看了几眼。
“好了,好了。”韩渡压了压手,打断他们的话,接着之前跟樊期年的对话道,“再耽搁下去,签证都要到期了。这次过来,我也是想在当地多看看,总不能一直住在医院里。听说你之前在图瓦桑托拍了不少孩子们的照片,还带在身边吗?”
“当然,”樊期年从那二人身上收回目光,爽朗道,“我的宝贝照片,当然是走到哪儿捎到哪儿,你等着,我去拿过来。”
眼瞅着樊期年进了里屋,韩渡扭头对沈照说:“我要跟樊先生聊会儿工作,你要是闷了,先出去透透气。”
“没事,我在这里陪——”沈照说着,触及韩渡的目光,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好吧,那我在外面等你。”
韩渡在他手上拍了拍:“去吧。”
“我不走远,你有事随时喊我。”沈照被他这个动作安抚下来,起身往外走,正要跨过门槛,忽而幽幽看向某人:“荣少也一起出来走走吧。”
荣逸飞看了韩渡一眼,欣然放下茶杯:“好啊。”
樊期年捧着相簿出来时,看见堂屋里只剩韩渡一个人,奇道:“他们人呢?”
韩渡说:“约着出去抽烟了。”
樊期年理解地点点头,把相簿摊开在韩渡面前:“来,韩老弟,我给你讲讲……”
“……所以这就是图瓦桑托的现状,教育环境不容乐观,医疗教育更是可想而知了。”
“老樊,”韩渡看着相片里骨瘦如柴的孩子们,“其实这次我过来找你,也是有个想法,想跟你商量。”
“哦?”樊期年感兴趣地坐直身体。
“我们当时在蒲贡做慈善教育,其实现在想起来,那都是一座座的人才基地。”
樊期年嘴角一翘:“我也是这样想的。”
韩渡眼尾含着笑:“你这个人精,恐怕早就掐算好了。”
“初衷是办好教育,可是我们辛苦培养了金凤凰,总不能白白浪费在麻雀窝。”樊期年用食指在工作台上勾了个圈,“就拿蒲贡打比方,那么多好孩子,从学校出来之后,能去哪里工作?蒲贡吸收得下吗?”
韩渡叹惋:“各大毒枭都在抓人充兵。”
樊期年道:“是这样的。”
“所以不如就来一场‘南水北调’,解两地之渴。”韩渡道,“我会尽快联系张凭那边,先试试水。”
樊期年笑得像只老狐狸:“除了蒲贡,我们在全球各地都有类似的生源。”这些年他的工作不是白做的。
“不急。”韩渡笑着摇头。
韩渡走出屋子时,沈照和荣逸飞正齐刷刷挨在对面屋檐下避雨,根本没走远。
韩渡伸手到檐外,冰凉轻薄的雨丝落入他掌心,不仔细品根本察觉不出滋味,这两个人却都骄矜惜身得很,连这一点小雨都不肯淋。
正在韩渡哭笑不得时,院子里那些玩球的小孩像是有意为之,故意将球往那两个人踢过去。
那是一只竹编的圆咕噜球,在几个小孩之间传来送去,沾了不少泥巴和鞋印。
荣逸飞正蹲在屋檐下抽烟,火星子在他指间闪烁,他看见了飞过来的球,目测了下方向,发现跟自己没关系,遂心安理得地继续呷了口香烟,身体晃都没晃。
那颗球直冲着沈照飞过来。
沈照本就阴着脸抱臂靠在墙边,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这会儿又被几个捣蛋的小孩儿招惹,抬起脚来就要把球一脚踢回去。
“沈照——”韩渡适时唤道。
沈照听见这边动静,转头一看,脸上顿时放晴,脚下也就放了水,只不轻不重地把球弹走,嘴里喊了声“渡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