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如拨开他的手指，“你希望呢？”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桑葵强忍情绪颤着调子道：“普通同学。”

盛景如没再回应他，大掌扣住他后脑勺，俯身就要吻下。

桑葵紧紧闭眼。

过了许久，意料之中的吻却没来临。

身上的压迫感也渐渐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吵耳朵的铃声。

他不解眨眨眼，就见盛景如一脸阴沉地拨弄着电话。

桑葵卷翘睫毛扑闪扑闪盯着男生瞅。

“嗯，知道了妈，我现在就回家。”

“你先别哭，听我说。”

盛景如按了按眉心：“团团现在怎么回来的还不知道，但她没受什么外伤，这是好事。”

“先让王姨看住她，不许再自残，一切等我回去。”

挂断电话，盛景如起身就要离开。

桑葵连忙追上去。

“你去哪？”

“回家。”

盛景如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

“团团突然有些应激，她从小就只听我话，我得去照顾她。”

桑葵想了想，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回。”

“不用了。”

少年表情僵在脸上，伸出的脚默默后撤一步，“哦，好。”

盛景如关上车门，缓缓摇下车窗。

深邃的眉眼里泛着掩饰不住的复杂，他顿了顿开口：

“团团现在应该不想看到你，等她情况稳定下来，你们再见面吧。”

这个瞬间，二人刚生出的那么点暧昧气息瞬间散了个干净。

出租车一溜烟开走。

桑葵在原地怔怔站了好久才回过神。

想起今天自己原本要去云姐那儿，便也挥手打车去瞳砖巷。

车窗外流景飞逝。

他倚在车门托腮失神。

原以为盛景如主动亲他，是放下了芥蒂，或许……还有一丢丢旖旎的喜欢。

但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妹妹因自己母亲被伤害得神志不清，是个人，都会产生隔阂。

团团没事还好，现在她情况不稳定，盛景如一定不想见到自己。

既如此，就不要不知廉耻地往上凑了。

手机响起提示音。

盛景如：【别多想，我对你的看法没变，只是担心团团。】

盛景如：【酒吧里我就说过，你是你，你妈是你妈。】

盛景如：【我不怪你，但是，也不会放过她，桑葵，我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盛景如：【如果她一会儿没挺住死了，你就留在盛家，永远留在盛家。】

桑葵攥着手机的骨节微微缩紧。

看见这些信息他本该高兴。

但不知为何，心却坠满失重感，嘴里溢着苦涩。

真的……是盛景如说的那样吗？

说不在意，心里就真一点芥蒂都没有么。

-

别墅卧室里，女孩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背后蝴蝶骨因过分瘦削凸显出，她抽泣着，却死死咬住手腕不出声。

乖巧得令人心疼。

盛景如匆忙赶回家，看见这幕心都碎了。

“团团……？”他颤抖得拥住女孩。

“看着我，团团，我是哥哥啊。”

盛团团听见哥哥二字却仿佛看见了洪水猛兽，瞳孔中倒映着化不开的惊恐。

她喃喃自语：“哥哥……”

“哥哥、哥哥……”

突然，崩溃大叫：“不、不要！我不要哥哥！”

脑海中闪过无数与陆豪相处的片段。

强颜欢笑，假意乐观地讨好……

每天都要面对穷凶极恶的变态，时时刻刻紧张会不会被折磨，却还要故作欢乐，一口一个哥哥的温暖着他。

她真的快疯了！快被折磨疯了！

盛景如眸子猩红地问医生：“我妹妹到底怎么了？不是没事了吗，怎么突然又这样？”

医生战战兢兢：“团团小姐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如果长期处在恶劣压抑的环境，可能发展出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

“突然脱离那种环境，小姐感到陌生与害怕，抑制许久的情绪会爆发，这种概率非常小，但是……哎。”

医生小心翼翼劝道：“现在小姐适合单独调养，要不咱们先出去？”

盛景如每听一句，脸色就沉一瞬。

他吩咐王姨照顾好团团，去露台拨打电话。

“找人去瞳砖巷，我要弄一个人。”

对面劝道：“景哥，你可悠着点，留案底考不了军校的！”

盛景如眼底沁着烦躁，他嗯了声。

“别磨叽，二十分钟后我要看到人在别墅下集合。”

“二十分钟？！景哥你想要我这条命直说！我——”

盛景如没心情听他喊叫。

披上件外套就要下楼。

路过盛团团卧室时，透过门缝偷偷向里面张望了一眼。

少女冷静下来，眼神涣散坐在床上，旁边搁置了营养好看的饭食，她却看都没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