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拖出盆，蹲在地上奋力手洗。

桑葵知道，他没资格生气，也不该生气。

但一想到盛景如遮遮掩掩和他的关系，心就仿佛有颗钉子在绞。

会忍不住好奇，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

之前说，不想谈恋爱，是荷尔蒙一时上头，还是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想法？

桑葵用力搓洗床单，似在撒气。

但搓着搓着，突然妥协般泄气。

算了，无论如何，他和盛景如都不可能，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不过是徒增伤感。

兜里手机亮了。

陆豪：【你还不知道吧？江峤花了最少七位数去清扫那些评论，就为了瞒住你，怕你知道了难过。】

陆豪：【很好奇他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删除什么吧？】

陆豪：【我来告诉你。】

一张图片被发送到桑葵这儿来。

他擦擦手，点开，表情毫无波澜。

此时陆豪又发来消息：

【我知道，快递箱子被你毁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再复印照片，寄件，直至……盛景如发现为止。】

【若不想让哥哥看见你那下/贱/样，这周末来烂尾楼一次，把我伺候开心了，云盘里的原片当你面删干净。】

【怎么选，你比我更清楚。】

桑葵眼睛闭了闭，缓缓打出一行字：

【陆豪，你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烦？】

【再发消息我举报了。】

再次拉黑掉陆豪一个小号。

他迷茫盯着空气发呆。

照片的事他有办法解决。

更占据他心思的是另一件事。

刚才在盛景如卧室，他看见了，看见了陆豪发的东西。

是关于他爸爸的。

对爸爸的印象，桑葵其实很模糊。

只记得，他宽厚的手掌一次次抚平自己颤抖的脊背。

回到家，永远可以吃到他笑着递过来的糖果。

小时候的日子很快乐，直到妈妈染上赌博……

陆豪发来的图片里，一家三口笑得很幸福。

男人一脸正气地站在中间，小男孩调皮趴在他怀里，身侧，女人温柔又缱绻地深望他。

看起来，是幸福美满的家庭。

桑葵盯久了，眼眶有些涩，他揉揉酸痛的眼睛，开心笑了笑。

爸爸现在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当年他默默出任务离开，自己本以为会再也见不到他。

至少现在任务完成，在那边也有了牵挂，挺好的，是好事。

“喂？让你洗个床单就这么委屈？”

盛景如斜倚在门框，轻佻狂妄地打量蹲地搓窗帘的少年。

桑葵抬手臂蹭掉眼泪，冷冷说：“没委屈。”

“我弄脏的窗帘，洗是应该的。”

他睫毛颤了颤补充：“也没怪你。”

那时候他原没想过看手机，奈何手机没静音，就只得去设置静音，这一点开，就无意刷到了母亲的信息。

她说：【桑葵，你爸现在可出息了，不仅挣了个一等功回来，还娶了个水灵灵的嫩葱当老婆，是风光的大人物！】

【我今天被揍了，在医院，哪天你过来一趟，咱们去他家门口勒索点钱！】

【就算离了婚，他这么多年也该给你的抚养费！谁叫他寸毛不拔？那就别怪咱们撕破脸去要了！】

桑葵看见这些信息，情绪太过激动，一个不小心没站稳，直直隔着层布摔倒在地。

然后……就和半裸的盛景如打了个照面。

“桑葵，是不会用洗衣机还是这么大个洗衣机摆你眼前没看见？”

桑葵抬眼，“不是你让我用手洗吗。”

“别洗了。”

盛景如大步上前，攥住少年纤细的手腕，悬在空中，“桑葵，手受伤了看不着？”

桑葵别过眼，不去看他。

见人委屈得直啃嘴唇，盛景如语气不自觉软下来：

“我刚才说得是气话，你没听出来？真是笨死了。”

“一会儿让王姨来洗，你跟我回屋，我有话对你说。”

桑葵被一路拽进卧室。

他嘴唇轻启：“有什么话快说吧，天很晚了。”

话没说完，手机屏幕就横在他眼前。

他不解看向盛景如。

盛景如不自在抓了抓头发，“加个微信。”

随后觉得太上赶子有失颜面，补了句，“你还欠我钱，加上，还钱。”

桑葵沉吟。

“就这事儿？”

盛景如反问：“你加不加？不加我就不走了。”

桑葵心底没来由得松软。

他顿了顿，抬手扫码，发了个大红包过去，“多的钱是利息。”

直到加上好友，盛景如的目光才从他脑袋上移开。

红包被人毫不在意地躺在聊天框，没被接收。

“还有事吗？”桑葵见盛景如还不走，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