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陷春潮(12)
盛景如揉揉鼻子别扭道:“怎么弄的?”
一开口,桑葵吓一激灵,僵得不敢动弹。
被陆豪追债的事如果被盛家知道,一向以合作共赢的盛父,很难在陆家与自己之间选择后者。
无论上一世还是现在,他都得瞒着盛家。
陆豪也是利用这一点,有恃无恐
妈妈的赌博不戒,自己这辈子都要为她擦屁股。
只有留在盛家,才会让处境不那么艰难。
“问你话呢,聋还是哑?”盛景如语气不善。
本想来厕所抽根烟,却又遇到了这个碍眼,烦得不行。
桑葵停下动作:“没事,红墨水不小心撒身上了。”
盛景如视线顿了半晌点头,也不知信没信。
顿了几秒后随意开口:“你这个要是洗了不干,明天穿我的去。”
桑葵惊讶抬头,浅绿色眸子亮灿灿,仿如载着一整个星河。
三中军训在开学一周后,这期间,必须穿全套校服。
西京的夏天闷潮,衣服洗了很难干透,更别提桑葵得偷偷晾晒。
盛景如这句话犹如天降甘霖,砸得他脑袋晕乎乎。
“谢谢。”桑葵小声说。
“别多想,跟你可没关系,纯粹是想气盛名山,反正我也用不着。”
桑葵弯唇,嗓音柔澈又真挚:“那也谢谢你。”他突然想到什么,急忙上前拉住盛景如,问:
“你明天也不去上学吗?”
盛景如双手插兜,“你很想我去啊?”他猛地将人抵在墙上,双眸危险眯起靠近,威胁:“再他妈多一句嘴,我就揍死你。”
桑葵胸脯剧烈起伏着,鼻腔充斥着浓郁皂荚香。他轻轻推开男生,红唇轻启:“别闹,你脸上的伤需要处理,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他光着脚跑回楼上。
盛景如错愕抬手,冷白修长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伤处。
不敢信,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要给他贴创可贴……嘁,幼稚死了,谁稀罕。
当桑葵欢喜捏着创可贴走进洗手间时,地上除了未洗完的衣服,空无一物。
盛景如走了。
他眸中发涩,失焦地盯着前方,自嘲牵了牵嘴角。
也是。
盛景如能借校服已是意外,又怎么会等自己呢?是他奢想了。
桑葵僵站不知多久,才压下心脏酸胀继续洗衣服。
自己和盛家小女儿像极了这件事,其实上辈子就已经知道。
桑葵一直以为这是盛景如讨厌自己的原因。
直到他后来知道了母亲做的事。
从那之后,便再没有颜面面对盛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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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的太阳依旧火辣,软绵的云朵被焦烤成华夫饼,微风抚过脸颊时,带来的也是一阵热浪。
全西京只有三中提前两周早开学。
桑葵今天原想像从前一样等江峤一起。
在他家前蹲了将近半小时,也没见着他半个影子。
眼瞧着就要迟到,就只得先离开。
也许,昨天江峤为他出头的事被知道了吧?
从小江峤父母就不喜欢他,奈何江峤仅自己一个朋友,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有邻里邻居的家长一看见他,就好像见着吸人精气的狐狸精,连连嘱咐孩子离他远点。
不怪他们,桑葵没情绪的想。
算命的说过,所有靠近的人都会不得善终,就像……上辈子一样。
死前潮水般的绝望朝他涌来,一个没注意,自行车就失去了掌控。
“我草!”
两辆自行车撞到一起。
白胖白胖的男孩哎呦两声,见桑葵无动于衷,才讪讪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起身。
“你眼睛长屁——三中的同学?!”
王安贻看见和自己身上一样的蓝白校服,一把自来熟搂住桑葵,同病相怜的苦楚使他即刻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感动又铿锵道:“同志,要一起去坐牢了!”
两侧云杉柏遮天蔽日,葱绿树叶透射出细碎微光,蝉鸣不绝,倒有几分青春气息。
“哇塞,你眼睛好屌,绿色的!”
“哎对了,还没问你是几班的?”
“看这时间,都快迟到才去学校,肯定不是A班的吧!”
“你是不知道,三中纯纯变态,二年级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更惨,暑假就只放了十五天!”
三中是复读学校,一年级是高考一次没过的,二年级是两次,以此类推。
王安贻热心肠帮桑葵把车扶起来:
“我瞅你眼球,咱俩是不是见过?高一,你给我打掩护,还好心帮我串口供?”
桑葵一回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高一刚开学,有个小胖子给老师下泻药,事都闹到校长那,正巧监控坏了,最后是自己给他打的掩护。
“你也是华清附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