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陷春潮(140)
“自以为是的爱不是爱,是枷锁,是禁锢,是闷得人透不过气,几近窒息的溺亡。”
“现在我活成你期望中的样子了,高兴吗?”
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立着的安眠药,盛景如眸子漆黑看不出情绪。
他自暴自弃地想,要是他死了,盛名山会不会放过桑葵?
桑葵自由了。
自己……也不用这么累了。
危险消极的想法在脑海一闪而过。
盛景如一口气深深沉到小腹,调整好情绪,重新坐回电脑椅上,冰冷道:“我要工作了,麻烦你出去。”
门嘎吱一声关上。
盛景如绷着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盯着屏幕失神发呆。
眼神没一丝色彩,空洞涣散地像伤了心气儿。
他缓缓拿起手机,删删减减给陈辰发了一段信息。
盛景如:【陈辰,明天陪我去趟医院。】
陈辰过了好半晌才回:【怎么了景哥,你受伤了?】
盛景如指尖抵着唇犹豫:【算是,你知道心理科怎么挂号吗?】
消息发出,石沉大海。
约莫十分钟后,才收到陈辰的回话。
陈辰:【景哥,你上网搜一下教程,我也没去过,不知道。】
盛景如:【嗯,明天八点,别墅区门口集合,等你。】
刚发出去,对面就弹来语音通话。
陈辰:“不行啊景哥,我明天没时间去医院,王安贻吵着要我和他去游乐园,跟他妈小孩似的。”
王安贻揪陈辰头发:“闭嘴,我是你祖宗!”
陈辰无奈宠溺一笑:“行行行,我的小祖宗,吃点东西?看你都瘦成啥了,抱着都没肉,膈得慌!”
“滚蛋!你不乐意抱,有的是人想抱!”
盛景如一直沉默地倾听,眼角不知不觉含饱泪水。
轻轻一眨眼,就蜿蜒而下,吧嗒滴在手背。
陈辰问:“景哥,听说你和桑葵都没去报道?怎么回事儿,那天生日聚会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他促狭一笑:“是不是偷偷度蜜月去了?”
王安贻也插话:“景哥,我怎么听人说你最近进了你家公司,要当大老板了?那不得风光死!”
盛名山做的那些事瞒外界瞒得很好。
盛景如发的商业朋友圈也屏蔽了从前那些玩得好的朋友。
许是心里还抱有幻想。
自私地想在别人视角里,让他们的童话故事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
盛景如极力让自己声线听起来平静:“嗯,我要出国了。”
“出国?我靠景哥你这也太突然了!”
“对啊,出国咋挂心理科呢?桑葵跟你一起去吗?”
“一起。”盛景如自欺欺人地哽咽。
“那挺好的!景哥,你们在国外好好玩,多拍点照片给我们啊!啥时候回来,时间定了没?”
盛景如眼睛被泪水湿得看不清楚。
他上一秒刚挂断电话,下一秒房间就进来个人。
盛名山离开后,不久就再次回来,身后还跟着家庭医生。
“让医生给你看看……”
“不用。”盛景如背对着二人,烦躁拒绝:“出去。”
盛名山坚持:“医生给你检查完,好知道该怎么开药,对症下药才能好得快。”
盛景如压抑住情绪,绷着再次拒绝:“我不需要。”
“景如——”
“盛名山,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从我的房间离开。”
盛名山和医生对视,医生轻轻摇头,他闭了闭眼,缓缓开口:“那你好好休息。”
“管胃疼的药给你放桌上了,疼了吃两片。”
盛景如手指灵活地敲键盘,没应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门关上的刹那,他忽地泄力,憋了许久的情绪哗啦一下涌出,他匍匐在书桌上抽搐起来,泪大颗大颗从眼角滑落。
盛景如曾被人揍骨折都硬生生一声不吭,更没哭过。
可这些天,他好像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枯竭了。
眸子里晶莹剔透的湖水渐渐干涸,只剩荒芜的河床静置在时光里,被路过的蚂蚁啃食,最终消失殆尽。
盛景如情绪又不稳定起来,窗外洒下的月光笼他在头顶,孤寂令人心疼。
离了桑葵后,就像狂躁抑郁患者停了药,他焦虑不安,像只濒临无助的小兽,平静的外表下,是无数次的崩溃与愈合。
桌面上躺着桑葵记录重生各事的牛皮笔记本。
眼泪落在上面,字被眼泪晕开,比眼泪更早晕开的是思念。
盛景如紧紧捂着心口,极力伸长胳膊尝试去碰立在桌角的安眠药。
睡一觉,睡一觉就不会难过了。
啪嗒——
药瓶掉了,一粒粒药片散落在地。
第七十四章74“那能不能……留个好友位?”
盛景如狼狈地拣起掉落的药片,胡乱塞进嘴里,两腮撑得鼓鼓囊囊,嘴角撕裂的痛感明显,却仍报复性重复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