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陷春潮(60)
俩人身影在夕阳下越拉越长。
“景哥,你想想,你要是被溜达鸡抓到了,大黄怎么办?”
“连你都知道了?”盛景如讽刺道:“盛名山真是打了一手好牌,为了利益什么都干得出来。”
“害!”王安贻一把搂住他:“景哥,你也别这么说,天底下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
“就像我爸,天天嚷嚷要我减肥,但要是我真瘦了,又会心疼得不行。”
一杯洒了一大半的奶茶被递过去:“说不定叔叔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呵。”盛景如猛地喝下一大口。
“父亲和父亲之间,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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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葵被柳达训斥一通后才放走。
过程中,少年一直垂着头,看起来可怜至极,极具欺骗性。
说着说着,连柳达自己都有一点心软。
难道话真说得太重了?
他思来想去,也没寻思出哪句没说对,却还是缓和了语气。
这个学生承受能力弱他是体会过的,说两句,罚个站就掉眼泪。
唉!明天真得和他家长聊聊,怎么教育的孩子,给教的这么脆弱。
可实际上,桑葵是怕被看见眼中的笑意,头才埋得极低。
解决了一桩大大大事!他此刻高兴得恨不得抱着溜达鸡亲一口。
以后,他的哥哥会越来越好。
不会再用盛团团的苦难无休止惩罚自己,也不会因为爱上错的人疯疯癫癫,在精神病院惨度余生……
上一世,西京城最潇洒恣意的大少,被电击折磨得骨瘦如柴,形同枯槁。
就连陆豪发狠一根根掰断他的手指,也毫无知觉,只是怔怔地盯着前方,甚至陆豪对他恶意狞笑,还麻木扯出一抹笑。
像个毫无生机的木偶人,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吃饭,抱着小腿发呆,等死。
想着想着,桑葵不由得鼻头有点酸,眼眶也微微泛红。
他到现在,都不知盛景如为何会爱上他,爱上一个,彻头彻尾不值得的人。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柳达不满叉腰。
“嗯?”桑葵讶然抬眸,红红的眼睛正好对上柳达的。
这一看,直接给柳达看得愣在原地。
少男眼尾泛红,我见犹怜的小模样令他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我……哎!行行行,你走吧!”他摆手:“回家好好调节情绪,多听点高能量音乐!”
这时,一道铃声响起: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桑葵善意提醒:“老师,有电话进来了。”
柳达来电显示,忙上供似的接起:“喂?老婆!哎,哎,我抓学生呢,别生气,马上就到家!”
他抽空还不忘回头训斥桑葵,表情川剧变脸似的,与刚才截然不同:
“好好调整情绪!青少年,不要总动不动就想不开!明天我必须好好和你家长谈这个问题!”
“……哎老婆?你说,我听着呐,怎么可能,我对谁凶也不会对你凶啊!”
桑葵木讷点头,又摇头,眼睁睁瞧着在学校不可一世的主任,边夹着公文包步履匆匆离开,边哄人:
“老婆,饭我回去做就行,先吃水果,我上班前都洗好放茶几上了。”
“学校这帮臭小子你都不知道,和我小时候一个样,淘得很,又说不得,比金豆豆还珍贵!”
“什么?想吃虾?做!必须给我老婆做,现在就去买澳洲大龙虾!”
桑葵收回目光,想到王安贻下午玩的小乔的青蛇音效,噗嗤笑出声。
世间万物,本就是一物降一物啊!
思虑再三,他打车去了城外烂尾楼。
上一世,陆豪就是爱把他和其他的受害者关在这儿的地下折磨取乐。
也许在这儿,能找到些盛团团的线索。
陆家有两个孩子。
一个是正在国外留学的陆家长子,也就是大老婆所生的儿子,另一个,就是私生子陆豪。
陆父是个传统的人,着重培养嫡长子,竭尽所能给最大的托举,且打算等人一从国外回来,就亲自带进公司熟悉事务。
但陆豪就不一样了。
陆父本就不期待他的降生。
他妈妈在怀他时,曾上门大闹过一场,讹骗了好大一笔钱,说是打胎钱。
但后面又不知足于此,偷偷生下陆豪,意图把自己扶正,闹到最后,人财两空。
是陆老爷子发话,陆家血脉坚决不能流落在外,陆豪才能进陆家给口饭吃。
从小爹不疼,娘满眼只有利益,唯一为他说过话的爷爷也从未拿正眼看过他。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阴暗扭曲的性格。
他不学无术,整天像个混混似的走街串巷要债,酷爱以折辱人为乐。
所以上一世,桑葵一家还不上钱,就将人抓进地下室,活活折磨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