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迟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侍从，自从他住到这里以后都是谢应祈来叫他吃饭的。

他边起身边看着侍从问道：“子尘呢？”

“回小少爷，七皇子早些时候出门去了，说是要晚些回来。”

祝迟点点头，一个人慢慢走到厅堂里，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

他坐下来，看了看菜色，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丰富。

他夹起碟子里的蛋饼，边放进嘴里嚼，边扭过身子朝厅堂外看。

好像是对坐的位置不满意，他把筷子放下，又坐到谢应祈的位置上，抬起头直直看着堂外。

桌上的菜慢慢变凉，侍者走上前问祝迟需要不要重新做。

祝迟摇摇头，继续静静地看着外面。

整个松月居像是没入水一般的静谧。

圆月剥开云雾现出来，挂在深蓝的夜空中。

终于，祝迟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待辨认出是谢应祈后，他从椅子上下来朝谢应祈跑过去。

“子尘！”

谢应祈看着朝自己跑来的祝迟，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麻乱。他快走几步，等祝迟在他面前站定，才慢慢道：

“跑慢些，别着急。”

“你去哪儿了？”祝迟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看得谢应祈偏过头，吐息也渐渐乱了。

心脏像被祝迟亮晶晶地眼眸烫着了，生出一股难耐的痒。

夜色有些深了，寒凉的初冬也到了。

微凉的风从门口扫进来，把他们的衣服吹得鼓起来，又添了几分凉意。

“先进去，外面风大。”

他们进到温暖些的厅堂，泛着暖光的烛火照着谢应祈略带疲惫的脸色。

谢应祈将披风交给侍者，他自然地抬起手，手背刚要贴上祝迟的脸颊就顿了顿，最后还是放下了。

他弯着眉眼朝祝迟笑，站直身后才看见桌上的饭菜还未动，眉头拧了起来：“饭怎么现在才上”

“七皇子恕罪，饭早些时候就上了。”

祝迟愣愣地看着谢应祈，扯了扯他的袖子，追着谢应祈的脸道：“你跟我说话要看我呀。”

谢应祈边握着祝迟的手腕带他过去餐桌，边偏头看他：“刚刚不是和你说话，你吃饭了吗？”

“没有，我等你呢。”祝迟笑起来，脸颊鼓起一个柔软的弧度，谢应祈看了一眼就把头转回去了。

“把桌上的菜重新上一份。”

“是。”

侍从走上前将饭菜一碟一碟拿下去，又重新添了些温热的茶水。

“俞安不饿吗？”谢应祈拉着祝迟坐下来，偏着头问他，嘴角勾着一抹苦涩的笑。

“我想等你回来再吃。”祝迟仍是笑着答。

谢应祈点点头，转回去垂着眼看着桌上雕着的花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空气难得有些凝滞。

祝迟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是老师跟你说我学得不好，你生气了吗？”

谢应祈抬头来，指尖点了点祝迟的手背，等祝迟抬起脸，就同样眉眼弯弯的看着他：“怎么会这么想？我们俞安很厉害，老师很喜欢你的。”

“是吗？那是因为我摸虫子你不高兴了吗？”

谢应祈觉出不对劲。

他正了正神色，认真道：“俞安，你不用看我的脸色过日子。”

祝迟点点头，伸出温热的手指去握谢应祈的大拇指，又凑过去看谢应祈的脸：“那你怎么这么难过”

谢应祈垂着眼看祝迟轻轻扇动的眼睫，又看向他一眼就看得到底的澄澈眼眸。

是他自己卑鄙。

谢应祈身子往后靠了靠，笑道：“没什么，就是宫里召我回去，来回奔波累着了而已。”

侍者端着刚做完的菜走进来，碗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俞安快吃饭吧。”

祝迟坐回去，还是问道：“真的吗？”

谢应祈拿起桌上的筷子给祝迟夹了块蘑菇，又夹了些莲藕。

“真的，宫里那些的大臣是很烦人的。”

祝迟点点头，慢慢嚼着碗里的莲藕。

谢应祈撑着头看他，嘴角含着笑，眼里是说不出的恋眷。

祝迟偏过头来看他，含糊道：“你不吃吗？”

“我早些在宫里吃过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知道了。”

……

夜里。

谢应祈靠在祝迟房外的走廊上，看着屋里的烛火熄灭，四周又变得安静。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谢应祈偏过头，见是顾栖梧。

“七皇子。”顾栖梧朝谢应祈行了个礼，道：“我有话想对您说。”

谢应祈偏过头又看了眼祝迟的屋子，点点头，“去厅堂里说。”

祝迟要是见着外面有人影该怕了。

顾栖梧顺从地跟着谢应祈走出去，不知道两人的谈话声如何会吵着祝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