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病美人被哄好了吗?(111)
他进门后勉强喝了杯水,然后就没声没气儿地蜷缩起来了。
可能由于今早动了气的缘故,药物在血管里生效的过程,变得格外难受,因为V9型药原本就是管控类,需要每月凭处方去取,药效对于一个体格强健的成年人来说,都十分烈性,更别说安诵这样开过许多次刀的身体。
这种用来吊命的药,是安诵第三次进手术室后吃的。
如今正在逐渐减少剂量,此前那么多天,吃着都没什么事。
安诵强作镇定地呼出了一口气,拿起平板在上边刷着。
上边有他看好的房源。
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似乎没有什么用,相反的,那种想要呕吐的冲动愈发强烈,身上一时冷一时热,虚汗出了满额。
终于他捂住嘴。
快速穿鞋下床。
宋医生就站在门外一米远处,脸色踌躇,因为他方才敲了安诵的门,隔着一道门,对方声无大异,并没让他去诊治;就在这时候,只听“砰”得一声,门被撞开了,那个少年脸色惨白得吓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进了盥洗室。
宋医生吓了一大跳。
于此同时,他听见了楼下玻璃门开启又闭合的声音,有靴的踢踏声,摩挲在光滑的地板,包被挂在架子上。
蒲云深撬锁进来了。
微眯着眼往楼上看。
宋医生煞白的脸色已经向他说明了一切。
蒲云深怔了一下。
下一瞬,身上沉凛冷漠的气势被瞬间打破,他连外衣都没换,就继续往楼上跑去,简短道:“他在厕所里?”
宋医生道:“对。”
半透的玻璃门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就在这时,里边传来一声刻意抑制了的“呜”,这种细微的声音,是能让人连心都揪紧了的,恨不得跪在他面前道上一万次歉。
这是他的罪过。
蒲云深的手攥上门把手,拧了两下,没有拧开。
安诵已经很久没这样过了。
“安安?”
半晌,“嗯。”
这一声是哑着的,令人能想象到他为了遏止疼痛,抻长了的、雪白纤瘦的天鹅颈。
就那么闭着眼仰着脖子,像引颈就戮的天鹅。
门还是没有打开。
蒲云深垂手站了半晌,慢慢屈起腿,低头跪在了盥洗室门口。
粗粝的指节平放在腿上,像是一只完全收束了獠牙的野兽。
“宝宝,出来好吗?”
他这么说了一声。
“宝宝?”
“砰”得一声,盥洗室的门打开。
因为方才呕吐过,安诵脸上有一种极致的虚弱和苍白,整个人像是被挤压过一次,这一瞬间,蒲云深的心脏仿佛被撕碎了,安诵吐过这个认知,让他的情绪处于一种暴戾的、急切地想要安抚他的状态。
眼神扫过安诵,然后用眼神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他此时在做喻辞方才想做的动作。
将头贴在安诵腿部,微微仰着脸。
他长得很高,跪在安诵面前也是很大一只,唇部的位置正好对准安诵的裤缝,像是张嘴就能品尝。
蒲云深望了他一会儿。
然后抱住他微微抖着的腿。
“宝宝……”他轻轻说。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废话,除了“宝宝”这个既是示弱、又是安抚,还代表温柔的词。ptsd病人的世界到处都是黑洞和漩涡,秩序紊乱,只有毋庸置疑的温柔,才能让他们的世界回归正轨。
蒲云深就是在做这样的事,梳理他的世界。
安诵低眸看着这个努力拼凑自己的人。
突然伸手压了下太阳穴,“我没事,蒲云深。”
他的语调,相对于几个月前ptsd发作时,甚至称得上正常,只比平时轻弱了一点。
像是能够控制自己情绪的正常人。
“就是有点难受,吐了一会儿就好多了,我不太喜欢吃那种药——呃!”
蒲云深就这么跪在地上,触手可得地亲吻了他一下。
布料其实阻挡了大部分的触觉,但那种暖烘烘的,充满着怜意与爱的温度,似乎直接透过去,传感到安诵的脆弱上,他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其实他很难想象在这种情况下蒲云深会做这个动作。
就像他不认为蒲云深这么骄傲的人会跪他。
安诵极力营造出的正常面具出现了裂纹。
眼角似乎有湿润的溶液。
他错开了对方的视线,冷硬道,“站起来。”
蒲云深抠住安诵裤腿布料的动作紧了紧。
生气就应该表露出来。
就像现在。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部分。
于是又吻了他一下,这次亲吻的时间格外漫长,而且离“亲吻”这两个字愈发地远。像一个精准控分的狡诈学员,他需要这种亲昵行为讨好恋人,但又不能过分调动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