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病美人被哄好了吗?(2)
瘦瘦高高的,经常背着他的画板。
安诵心口过分地疼了,唇没了血色,眼睁了没一会儿,就又无力地闭上眼。
“不许死,听到了么,”喻辞紧攥着安诵的手,仿佛预知了什么难以接受的、可怖的事,他眼球凸出,神情用力到狰狞,“不然我就,我就——”
病怏怏的少年听闻,突然费尽力气睁开了眼,笑道:
“你已经不能对我怎么样了,哥哥,我就要死了。”
他声音很轻地说:“父债子偿,是我爸对不起你,你都在我身上报复回来了……你引诱我,再把我送进戒同所,你做得没错。”
安诵这样说,又道,“但你真卑鄙。”
泪水从他的眼眶落下来。
喻辞一瞬间脸上血色尽收。
他生得很好看,剑锋般的眉眼,高挺的鼻,却因为脸上覆盖了一层阴郁,显得少年气不足。
他拨开安诵半长的发,那分外秾丽、与安屿威没有丝毫相像的脸就在眼前。
半阖着眼,透出一种无害的脆弱,没有任何力量反抗他。
喻辞:“你不是他。你和他不一样。”
他失魂落魄道:“我爱你。”
他说出口的霎那,门破了,“铛啷”一声。
随及,门口一人冲过来,径直抢走了病床上的安诵,连着被子把他打横抱起。
喻辞浑浑噩噩地站着,好一会儿,才追了出去,接着他便被门口埋伏的警方按住了身子,“喻先生,您涉及强制剥夺他人人身自由,请跟我们走一趟。”
彼时,少年的心脏已达崩溃的临界点,一阵紧缩一阵舒张,他看不清抱着他的是谁。
尽管很用力地看,也只能得到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眼尾淌下生理性的泪水。
那人给他喂了药,但他无法吞咽,那人的声音轻颤:“学长,你听话一些好不好,把药吃了。”
他在对方身上闻到了冷松香的气息。
学长,冷松香。
几个元素融合起来……是三个月前向他约稿的甲方,蒲云深,这个甲方到期没拿到画,追问讨要到戒同所了?!
安诵原本紧闭的眼皮,硬生生撑开了几分。
蒲云深是小他一届的同系学弟。
这个学弟帅气多金,性子清冷而疏离,有种大家贵族矜贵的气派,安诵偶尔路过操场,会看见蒲云深跃起投篮,衬衫下摆撩起,露出极具爆发力、线条紧密而结实的肌肉。
而后边是吹口哨声、女生们的惊呼声。
安诵不喜欢吵闹的地方,背着电脑,很快走了过去。
身后有道视线一直追随着他,只不过他从没发现过。
他经常在云星湖边画画,从操场回来的蒲云深路过云星湖,在湖边的小亭子里歇息,他系紧了扣子,一副疏离而矜贵的模样,没有操场上那般令人鼻血喷张。
经常遇见,两人便熟了些,这人表面矜贵得很,冷清中带着慵懒,却情商很高,情绪十分稳定。
有时见他沉默发呆,蒲云深就会说点稀奇古怪的话,总令他笑出来;或者是引他说说心事。
几年来,蒲云深一直断断续续地向他约稿。
意识消失的一瞬,安诵下意识地想,他还欠了对方两幅商稿没画完呢。
误了工期……画师“Prince桉”的招牌就彻底砸了。
被人……追到下辈子讨……
……这该怎么办?
这就不是很好了。
思绪戛然而止。
*
大雨倾盆,树影婆娑在路灯下,好像一丛混乱的鬼影。
死很疼,心脏尤其疼,唇似乎被人很用力地吻过,绮靡瑰丽、泛着粉红,连舌头都是疼的。
安诵的嗓子依旧很干涩,微闭着眼,就在这时——
“小诵,小诵?”对面的人连声说。
安诵俶尔睁开眼,光不亮,咖啡的浓香弥漫在鼻息,坐在他对面的,是喻辞。
他的手指一瞬间紧蜷,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几乎又让他痉挛地疼起来,眼里前的喻辞,眉眼过分地乖巧了,像父亲还没离世前;
他在喻辞身后的镜子,看见了自己如今的容貌,微分碎盖,轮廓很柔和,纤细的手指却紧张地握着咖啡杯,骨节泛白。
他被喻辞在戒同所里关了长达六个月之久,头发早就长了。
不该是短发。
“小诵?”喻辞道。
对方的眼神停在他身上太久了,喻辞眉宇间有几分得意,垂了垂眼:“……你好久没联系我了,昨天只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少年的唇剧烈地抖了下,在喻辞伸手来碰他之前,躲避般地率先站起了身。
依旧是温雅谦和的模样,只是嗓子哑得厉害:“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小诵!”
安诵躲避似的,离开了桌前,没管外边正下着雨,直接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