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些下属还没有习惯棠溪珣的存在,鄂齐进来之后打眼一看,眼睛就直了。
他从来没见过管疏鸿这样待一个人,一手拉着人家的手,一只手还摸着人家的脸,而棠溪珣明显是不太愿意的,秀眉微蹙,手在向外挣,明显是一个推拒的姿态。
他虽然身形清瘦,但个头不矮,本来也是个挺拔男子,在管疏鸿怀里却显得小小一只,再加上那副清纯的长相,更显得可怜巴巴,委屈却又柔顺。
鄂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的咆哮铺天盖地。
那些书上写的全是真的!!真的!!!
可殿下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偏生遇到了棠溪珣公子,理智和底线全没了!
他无比同情棠溪珣,可他毕竟还是管疏鸿的下属,从小就随侍在他左右,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和违拗自己的主子。
这、这……哎呀,老天!
鄂齐站在那里定了片刻,终于在管疏鸿的目光下默默退了出去,心里对棠溪珣很是愧疚。
这门一关上,他简直不敢想棠溪珣会遭受到什么。
关上门之后,管疏鸿也放开了棠溪珣,棠溪珣整了下鬓边有些凌乱的碎发,想起鄂齐刚才一脸震惊瞪着自己的样子,心中暗暗警惕。
关于管疏鸿手下的这位得力干将,书上对他的介绍是武艺高强,心机深沉,细致入微,能察常人所不察,十分厌恨在管疏鸿身边出现的别有用心之人,必要时还会毫不犹豫地动手铲除。
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把棠溪珣当成了要铲除的对象了,得防着点。
——虽然看上去长得挺傻。
说到底还是都怪管疏鸿!
棠溪珣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有病”。
连系统都有点不理解了:【宿主,他为什么又摸又看的,就是不亲呢?】
这可是它亲自挑选的宿主,骨艳神清,倾国倾城,可以说夺天地万物之灵秀,就算主角不是种马,作为一个正常人,面对着自己确定了关系的另一半,也没必要这么坚贞吧?
“他想什么我哪知道。”
棠溪珣微嘲道:“我也是新手,难道你以为我干惯了这营生?”
系统没敢说,它觉得棠溪珣挺娴熟的。
被鄂齐打断之后,管疏鸿也好像一下子从欲望的旋流中清醒过来,虽然用极大的毅力克制住了,但他几乎可以想到自己刚才的眼神有多么的贪婪。
管疏鸿走到桌边撩袍坐下,将杯中的酒泼了,斟了点凉茶一饮而尽,闭了闭目,说:“抱歉。”
这两个字仿佛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因为害怕一不小心就会吐露出来更多,所以只能将牙咬紧。
棠溪珣回头看了管疏鸿一眼,说道:“道什么歉?”
管疏鸿侧对着窗户,身上的光影不算明亮,但大概是角度问题,这一眼,棠溪珣却刚好看见他将那只饮干了的酒盅拈在了指间,缓缓摩挲着。
小小的酒盅是以薄玉制成的,被管疏鸿指尖的力道揉捏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裂开,但那力道却又压抑的恰到好处,足以让它翻转,颤抖,被摩挲遍了每一寸,又完好无损。
棠溪珣从中感到了一种幽邃而危险的隐喻,仿佛他成了对方的掌中玉,指间杯,被这样随意摆弄。
管疏鸿没有回答棠溪珣他为什么道歉,他只是与棠溪珣的目光对视了一眼,四目相对之间,彼此都仿佛对此刻的暗潮心知肚明。
“铎——”
这时,却从楼下传来一声铜锣的震响。
那凄厉而嘲哳的声音似将两人同时惊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人声鼎沸,铺天盖地地涌入包厢之中,终于将这片仿佛能够隔绝外界一样的空间打破了。
棠溪珣缓步走到窗前,向外望去,说:“樱桃宴开始了。”
他的声音清淡而柔和,在有些燥热的房间里带着微凉,让管疏鸿生出一种感觉,仿佛刚才被淹没在那股暗流中挣扎不出的只有他自己,而棠溪珣从头到尾都在隔岸观火。
但明明火都是他放的。
管疏鸿望向窗子,却只看到了棠溪珣的背影,他忽然发现棠溪珣的耳后有一小片红,那是刚才被他指腹磨出来的痕迹。
管疏鸿手指紧了一下,发现自己掌心浮出了薄薄的汗。
“不行啊。”
直到这会,管疏鸿才终于想起了一切的源头,都在刚才他站在棠溪珣的身边多看了这人的那一眼,而他本来是在告诫自己动情是有多么麻烦的。
难道……这么多的付出和烦恼还不够吗?
管疏鸿像个屡败屡战的勇士一样,走到棠溪珣身边,跟着往下看去。
上一回的樱桃宴管疏鸿当然不会来看,但他也知道那一年棠溪珣文思敏捷,才惊四座,又在后面的殿试上高中了状元,真可以说是风光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