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珣先是因为他的突然僵硬颤了颤,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朝着窗外看去。
那盏转动的灯“扑”地灭了,整整笼罩了他们一夜的诡异红光消失,走马灯黯淡下来,再一眨眼,又只是那盏普通灯笼的样子。
于是棠溪珣明白过来,管疏鸿清醒了。
人好像瞬间切换了一副模样,可尴尬的是,一切尚未中止。
又过了好一会,管疏鸿才从他身体里退出来。
棠溪珣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漏掉的茶壶,淋淋漓漓,周围都是湿的。
最后这点支撑没了,他差点直接瘫下去,但下一刻,就被管疏鸿抱住,翻过来面对着他。
管疏鸿的眼睛亮的惊人,目光中有着浓烈的热切,一字字对他说:“我们和好吧。”
棠溪珣脑海中还残留着饱经激情的余韵,被管疏鸿说的一震,脱口道:“不要!”
管疏鸿气结。
他不明白棠溪珣怎么就能这么坚决,这么狠心,这种时候还能把“不要”说的如此干脆果断,与他柔软的身体完全相反。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发生的蹊跷,可是自从得知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时,似乎什么蹊跷都可以理解了。
管疏鸿甚至顾不上去想他们究竟是如何又如此缠绵一番的,他现在的心没办法静下来。
两年的分别,早就把绵绵的相思酝酿成了湍急的河流,之前远远地看着,用试探礼貌的语言克制那些情愫,尚且能够稍稍压抑。
而现在他们拥抱,亲吻,肌肤相贴,体温交换,让他怎么再去压抑心中的渴求,忍受再一次的割舍?
管疏鸿只是生怕棠溪珣下一刻就会跑掉或者消失。
之前棠溪珣上一刻还在跟他柔情蜜意,下一刻就要和他分开,已经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他只趁这难得的,棠溪珣不得不在这里听他讲话的时刻,急切地想把一切误会说开:
“到底为什么,你给我个原因!”
棠溪珣也几乎要没了法子,说道:
“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快把衣服还我!”
管疏鸿简直不知道是谁给的胆子,竟将他的衣服往自己身后一藏,脱口说道:
“不给,你跟我和好我就给你!我现在已经不麻烦了,我还能帮你做很多事,你明明和我……如此,怎么还不跟我和好呢?”
棠溪珣简直目瞪口呆,没想到还能这样,两年不见,管疏鸿怎么能进化的这么无赖?
他试着够了一下衣服没够着,简直要被气死,扑上去双手用力推了管疏鸿一下,怒道:
“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和好什么?!”
管疏鸿一手托住他,免得他从床上扑下去,同时定定地说道:“你爱。”
棠溪珣没想到管疏鸿这么说,一下就被他的话给噎住了。
他一时甚至不知道应该怎样否认,只能仓促的大笑了一声:“胡说。”
管疏鸿道:“我能感觉到。”
“你有病,你脑子出问题了。”
“你在怕什么?”
“我怕什么?”
“对,你怕什么?”
彻底说不下去了,棠溪珣的呼吸有些急促,觉得管疏鸿一句接一句的话就像是利箭一样戳进他的心里,那样强势的击溃他的堡垒,让他突然分外的伤心愤怒。
他忽然用力地甩开管疏鸿的手,抓起自己的衣服丢在他脸上,几乎是歇斯底里:
“我什么都不怕!明明是你强迫我的,你还好意思问?你把我身上都弄成这样了,还抢我衣服!你凭什么欺负我?凭什么跟我大声嚷?!”
棠溪珣自己都没想到他会这样失控,大概是那些情绪压在心里太久了,所以发泄出来时反倒有一种剧痛般的痛快,仿佛把心里那么多的委屈都尽数倾泻。
见他如此,管疏鸿刚才的强势顿时荡然无存,一愣之下,将他用力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
棠溪珣用力捶打他,管疏鸿就任他打,口中向他道歉,说了很多哄他的话,可是手上却抱着他不肯松开。
直到棠溪珣打累了,再也打不动了。
后来,管疏鸿又帮他洗了一次澡。
他们这一晚上也不知道费了多少水,不过这回他倒是还算老实的没有动手动脚,只是一直在说话。
棠溪珣发完了脾气,脑子嗡嗡响的厉害,听着管疏鸿那一句半句的,给他道歉道够了,又开始讲他们过去的事。
好多事棠溪珣都忘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记得那么多的,而且记得那样清楚。
每一次见面,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被一幕幕存放在脑海最深处。
棠溪珣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管疏鸿也会记好久,想好久。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