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款？”霍振国愣了，“咱不就那果酱吗？还能弄出啥花来？”

“能。”季星然的语气不容置疑，

“第一款，就是咱们现在的玻璃瓶果酱，这是基本款，主打一个量大管饱，便宜实惠，用来冲销量，占领供销社的货架。”

“第二款，”他顿了顿，抛出一个新概念，

“走高端路线。咱们得搞一批礼品装。订一批新陶罐，样式要古朴，要看着就贵。用加蜂蜜的。这款不求卖多，只求卖贵，是给那些领导干部、单位送礼用的。”

“第三款，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展销会开始前，谁都不能说出去。”

所有人都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眼巴巴地瞅着他。

季星然却不说了，他把目光投向霍北：

“霍总，陈部长那条线，现在该用了。我需要你帮我弄到这次展销会所有参展厂家的名单、他们的主打产品，还有展销会的场地平面图。”

霍北没多问，只应了一个字：“行。”

会议一散，工人们立刻被动员起来，整个红星厂像是上满了发条的闹钟，嗡嗡地响了起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季星然和霍北。

季星然在一张大白纸上飞快地写写画画，规划着产品线、宣传语、成本核算。

霍北没出声，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看着季星然的侧脸，看着他因为专注而紧抿的嘴唇，看着他笔尖下流淌出的一个个匪夷所思却又好像理所当然的计划。

昨晚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

他能感觉到季星然此刻心里那股亢奋情绪，通过那条无形的通道，清晰地传递过来，让他自己的血液也跟着沸腾。

他忍不住伸出手，从后面圈住了季星然的腰。

季星然的笔尖一顿，身体僵住了。

“你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不稳。

“你继续。”

霍北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我就是想这么抱着你。”

季星然的心跳乱了一拍。

他能感觉到霍北胸膛里传来的那股强烈的占有欲和骄傲，这感觉让他浑身发麻，几乎握不住笔。

“放开，谈正事。”季星然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霍北的手臂收得更紧，一把把季星然抱到腿上“我抱着你，谈正事。”

这句话像是一把火，把季星然的脸烧得通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林晚晚怯生生的声音：“季厂长，霍厂长，我……我能进来吗？”

季星然如蒙大赦，赶紧推开霍北，理了理衣服，咳了一声：“进来。”

霍北退开一步，

林晚晚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件缝了一半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季厂长，我就是想问问……咱们去省城，是不是得穿得体面点？我寻思着，把咱最好的衣裳都找出来，再熨熨平。可……可咱村里最好的衣裳，去了省里也还是土。”

一句话，点醒了季星然。

他一拍大腿：“说得对！太对了！形象！我们要统一形象！”

他丢下笔，又抽出一张新纸，刷刷几下，一个简单的服装样式就勾勒了出来。

“就这个，白衬衫，蓝裤子。这个好弄。”他指着图纸，

“关键是这里，”他在衬衫的左胸口袋上方画了一个圈，

“我们要有自己的标志。就用红线，绣上红星两个字，再加一个小的五角星。”

“工服？”霍北立刻懂了。

“对！工服！”季星然越说越兴奋，

“我们所有人，从你我到去帮忙的工人，全都穿一样的。这叫精神面貌！这叫品牌形象！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一支队伍，不是乌合之众！”

他又拿起笔，开始设计宣传单。他没写太多字，只用最简洁的语言，写下了几行标题。

“告别票证，尝一口真正的甜。”

“来自大别山深处的纯天然馈赠。”

“红星果酱，给生活加点料。”

每一句，都像是一句口号，直白又有力。

霍北看着这些，再看看身边这个神采飞扬的人。

他想把这个人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又想把他推到最高最亮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看着他发光。

这两种念头在心里疯狂打架，折磨得他坐立不安。

接下来的十几天，整个红星厂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霍北开着拖拉机跑了好几趟县城，拉回来了定制的陶罐，印好的宣传单，还有几大匹白布和蓝布。

村里的女人们都被动员起来，在林晚晚的带领下，组成了一个临时的缝纫队，日夜赶工，缝制工服和绣标志。

季星然则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和几个技术员一起，攻克他的“秘密武器”。

终于，在出发前一天，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