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的快穿之旅(125)
他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一时竟有些无措,高大的身躯微微弓着,坐在木青对面的条凳上,显得有些局促。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泞的靴尖,喉结再次剧烈地滚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车厢里只剩下骡车启动时车轴的吱呀声和外面模糊的市声。
木青没有看他。她只是侧过身,微微掀起车帘一角,目光投向窗外。
骡车缓缓移动起来,碾过积雪融化的泥泞路面,发出咕噜噜的声响。熟悉的、巍峨森严的皇城轮廓,在车窗外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渐渐缩小,最终被鳞次栉比的民居和远处低矮的山峦取代。
那困了她数年、吞噬了无数鲜活生命的巨大囚笼,终于被彻底抛在了身后。
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暖暖地洒在木青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那久违的、毫无遮挡的暖意,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没有了深宫终年不散的熏香和霉味,只有冬日清冽的风,带着泥土和烟火的气息,自由地涌入肺腑。
她缓缓地、彻底地靠向身后柔软的靠垫,一直挺得笔直的背脊,第一次完全地松弛了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脱的疲惫感,伴随着同样汹涌的、重获新生的轻盈感,席卷了四肢百骸。
自由。
这两个字,带着阳光的温度和泥土的气息,终于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梦,而是切切实实地握在了她的掌心。
车厢内一片安静。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规律的,持续的,向着未知的前路驶去。
沈砚依旧低着头,抱着他那个小小的包袱,像一座沉默的山。但他紧绷的肩背,也在木青彻底放松靠向椅背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松懈了下来。他悄悄抬起眼,目光落在对面女子沐浴在光斑中、显得异常宁静柔和的侧脸上。
那紧闭的眼睑下,长长的睫毛如同栖息的黑蝶,在眼下投下温柔的阴影。卸下了所有深宫的防备和算计,此刻的她,显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真实。沈砚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最终,长久地停留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那里,是鲜活的生命,是终于逃离樊笼的灵魂。
他紧抿的唇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弧度里,盛满了跋涉千里的风霜,抛却前程的决绝,以及一种尘埃落定后、近乎笨拙的、巨大的满足。
他无声地呼出一口长长的、仿佛积压了半生的浊气。然后,也学着木青的样子,将高大的身躯向后,轻轻靠在了冰冷的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车轮滚滚,碾过积雪初融的大地,留下两道清晰而泥泞的辙印,一路蜿蜒,通向远方初霁的天光。
车厢内,光影浮动。疲惫的旅人,沉入了逃离深渊后的第一场安眠。而守护在她身旁的影子,也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刀锋与警惕,让沉重的眼皮合上,只留下交错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轻柔地应和着车轴的节奏,共同驶向那充满未知、却也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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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深宫苟王(番外1)
宫内:雪落乾清
新雪无声,一夜之间又给紫禁城覆上厚厚的银装。
乾清宫的琉璃瓦在晨光中反射着清冷的光,檐角的脊兽沉默地俯瞰着下方肃穆的宫阙。
新帝萧景珩登基已满百日,朝局初定,但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属于权力的紧绷感,并未因瑞雪而消减分毫。
殿内,银丝炭在巨大的青铜兽炉中烧得正旺,暖意融融,驱散了窗外的严寒。龙涎香清冷悠长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萧景珩身着常服,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案头堆叠着如山的奏章,朱批未干的墨迹在雪光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放下手中的奏本,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登基以来,清算旧党、安抚人心、平衡各方势力……桩桩件件都耗神费力。
他抬眼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宫墙,落向某个早已空置的、位于西六宫最北角的偏僻小院。
“陛下,该进参汤了。”大太监王瑾躬着身,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剔红托盘,上面放着一只温润的白玉碗。
萧景珩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王瑾将玉碗轻轻放在案角,垂手侍立一旁。
萧景珩端起玉碗,碗壁温润。参汤的香气浓郁,是上好的老山参。他却没有立刻喝,指尖无意识地在碗沿摩挲着。
汤气氤氲,模糊了他的视线,恍惚间,鼻尖似乎嗅到一丝极其淡薄、却异常清晰的苦涩药味——那是混杂了蒲公英、金银花、三七根茎,甚至还有高度烈酒蒸馏后独特辛辣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