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的快穿之旅(2)
“九……姨太?”一个尖细、带着刻意拔高腔调的女声突然从门口方向传来,像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房间里的死寂。
木青猛地循声望去。
厚重的猩红绒布门帘被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掀开一角。一个穿着深青色绸缎夹袄、梳着油光水滑圆髻的中年妇人探进半个身子。她颧骨很高,薄嘴唇紧紧抿着,形成两道刻薄的纹路,一双细长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木青身上和凌乱的床铺间飞快地扫视着。那目光里没有半分关切,只有审视,一种看待物品是否完好、是否还能发挥价值的冰冷审视。
妇人身后,跟着两个垂着头、穿着半旧藕荷色袄裤、梳着长辫的小丫头。其中一个手里端着个青花瓷碗,碗口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散发出浓重苦涩的中药味道;另一个则捧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同样质地精良的衣裙。
“哟,醒了?”高颧骨妇人拖着长长的腔调,一步三摇地走了进来。她停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木青,特别是她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像是在欣赏一件残次品。“命倒是挺硬。醒了就好,省得晦气。”她朝身后努了努嘴,“药,伺候九姨太喝了。”
端着药碗的小丫头立刻上前几步,头垂得更低,几乎要把脸埋进碗里。她走到床边,双手将药碗递过来,手臂微微发着颤,碗里的药汁晃动着,在碗沿留下深褐色的痕迹。
那浓烈苦涩的药气直冲鼻腔。木青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眼神锐利如刀,飞快地扫过那碗药汁。色泽深褐近黑,粘稠度异常,碗底隐约可见沉淀的、未完全滤净的粗糙药渣颗粒。
仅仅凭借视觉和嗅觉,她脑中瞬间拉响了警报——这碗药里,至少混杂了三种药性猛烈、配伍禁忌的药材!剂量也明显远超正常范围。这根本不是什么救命药,这是催命符!喝下去,这具本就遭受重创的身体,恐怕立刻就要油尽灯枯!
原主……那个怯懦的、最终被勒死在这张华丽大床上的女人,她日常喝的就是这种东西?木青的心沉了下去,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开。这深宅大院,每一口空气都浸着毒!
“怎么?”高颧骨妇人见木青盯着药碗不动,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九姨太这是连药都不想喝了?还是说,脖子被人掐了一遭,连带着脑子也糊涂了,连府里的规矩都忘了?”她上前一步,眼神阴鸷,“王妈妈我伺候过的姨太太多了去了,刚进门就敢蹬鼻子上脸的,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威胁之意,赤裸裸。
第2章 第九房姨太太2
木青的目光从药碗上移开,缓缓抬起,落在王妈妈那张刻薄的脸上。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潭水表面无波,深处却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这眼神让久经风浪的王妈妈心头莫名地一悸,竟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规矩?”木青开口了。声音嘶哑破碎,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每一个字都带着脖颈肌肉撕裂般的痛楚,却奇异地透出一种冰棱般的清晰和力量。
“谁的规矩?”她顿了顿,积攒着力气,目光扫过王妈妈身上那件质地明显比丫鬟们好上许多的绸缎夹袄,以及她手腕上那个成色尚可的玉镯,“是这府里……主子们的规矩,”她的声音更冷,“还是你们这些……‘老资历’自己立下的规矩?”
王妈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在这大帅府后宅经营多年,仗着是老太太的陪房,连前面几房得宠的姨太太都要给她三分薄面,何曾被一个刚进门、险些被弄死的“九姨太”如此当众质问、戳穿?这简直是在撕她的脸皮!
“反了!反了天了!”王妈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木青的鼻子尖声叫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大帅一时新鲜弄进来的玩意儿!也敢编排起老娘来了?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来人!给我按住她!把药给我灌下去!”
她身后的另一个小丫头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要上前。端药的那个更是手抖得厉害,药汁都泼洒了一些出来,溅在锦被上,留下深色的污渍。
木青依旧坐在床上,身体因为虚弱而微微晃动,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她看着暴跳如雷的王妈妈,嘴角竟然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那笑容苍白虚弱,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嘲弄和洞悉一切的了然。她没有看那两个被王妈妈呵斥、进退维谷的小丫头,目光穿透了眼前暴怒的妇人,仿佛在看着一个拙劣表演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