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的快穿之旅(29)
“好……为了……你……”
话音未落,他紧握着她的手,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皮沉重地阖上,彻底陷入了失血和剧痛带来的昏迷。但那滚烫的手,却依旧死死地攥着她冰冷的手指,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带着一种至死方休的执拗。
第23章 第九房姨太太23
洄水城,帅府。
白日里士兵修葺门楼的敲打声、民夫的号子声早已沉寂。夜幕如同一块浸透了墨汁的厚重绒布,沉沉地覆盖下来。帅府深处,那间紧邻着罗大帅书房的小厢房,窗户纸被油灯映出一团昏黄的光晕,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孤寂。
房间里弥漫着浓烈而复杂的味道。消毒酒精的刺鼻气息顽强地占据着主导,混合着碘伏特有的苦涩,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新鲜血液的铁锈腥甜。这味道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人牢牢困在战场伤痛的余韵里。
油灯的光芒跳跃着,将木青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拉扯得细长而摇曳。她坐在榻边一张简陋的木凳上,墨绿色的丝绒旗袍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奔波、救治、精神高度紧绷带来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她的肩头,让她几乎直不起腰。脖颈处那道深紫色的掐痕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每一次呼吸,喉咙深处依旧残留着细微的撕裂感。
然而,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榻上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
周凛趴伏着,赤裸的后背被厚厚的消毒纱布层层包裹,左肩胛骨下方那个被炸开的、深可见骨的创口被严密覆盖,但纱布边缘依旧被渗出的暗红色血渍缓慢地晕染开一小片。他的脸侧向木青这边,脸色是失血过多后病态的惨白,嘴唇干裂起皮,失去了所有血色。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紧紧蹙着,仿佛依旧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带动着缠满纱布的胸膛微微起伏,喉咙里不时发出模糊而痛苦的呓语。
木青沾着水渍的冷毛巾,一遍又一遍,极其轻柔地擦拭着他滚烫的额头、颈侧和完好的手臂皮肤。毛巾拂过他被硝烟熏黑、此刻依旧残留着污迹的脸颊时,她的动作会不自觉地放得更轻。冰凉的触感似乎能稍稍缓解他高烧带来的灼热。
她看着他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看着他惨白干裂的嘴唇,看着他后背纱布上不断扩大的暗红色血渍……一种极其陌生的、如同被细密针尖反复刺扎的钝痛,从心底某个角落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这痛楚无关算计,无关利益,甚至超越了战场上的血腥与冷酷,是一种纯粹的、对眼前这个生命正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感同身受。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白日里峡谷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如同烧红的烙铁,再次清晰地烫在她的记忆里——他如同山岳般扑来的沉重身躯,后背被弹片撕裂时那压抑不住的痛哼,滚烫的鲜血滴落在她颈侧的触感,还有他昏迷前那句虚弱却滚烫的“为了……你……”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反复冲击着她一直以来冰冷坚固的心防。理智在清晰地警告她:周凛是罗大帅麾下的军官,是这乱世棋局中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更是她计划中迟早要面对、甚至可能舍弃的障碍。对他投入任何多余的情感,都是愚蠢的,危险的,是通往自由之路上的绊脚石。
可当目光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感受到他皮肤下那微弱却顽强搏动着的生命力时,那些冰冷的算计和警告,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呃……”周凛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纱布上的血渍又扩大了一圈。
木青的心猛地一揪!几乎是本能地,她沾着冷水的毛巾立刻覆上他滚烫的额头,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试图蜷缩的肩膀,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安抚:“别动……我在。”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昏迷中的周凛紧绷的身体竟真的微微放松了一些,紧蹙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瞬,只是呼吸依旧微弱而急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刻意放轻、却带着某种沉重意味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门口,没有敲门,只有一道高大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投在了糊着白纸的雕花木门上。
木青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偏移分毫。她依旧专注地看着周凛,仿佛门口那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吱呀——”
门被从外面推开。沉重的木轴发出细微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