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穿成万人嫌真少爷后,他摆烂了(90)
他甚至没有刻意去记住那张模糊照片上少年的名字。
晚宴的初遇,并非计划之内。
闻叙白本不想回去。
但或许是冥冥中的牵引,他鬼使神差地踏进了闻家。
然后,一切猝不及防。
闻溪毫无预兆地,跌跌撞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温热的,带着细微颤抖的身体紧贴着他。
没有预想中的怯懦或讨好,少年猛地抬起头,那双如同蒙着薄雾的眼眸直直地撞进他的视线深处。
闻溪似乎在向他求救。
闻叙白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丢失了十八年的弟弟……在向他求救。
闻叙白知道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习惯于用金钱和地位衡量一切,包括亲情。他对他们从未抱有期待。
但当他某次回家,亲眼目睹客厅里那相亲相爱的一幕时,一种冰冷的荒诞感还是席卷了他。
闻母正笑容满面地将一个包装精美的领带夹别在闻父胸前,又将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戴在闻予安手腕上,口中说着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温情话语。
暖黄的灯光,其乐融融的氛围,仿佛一幅完美的全家福。
闻叙白的目光扫过茶几上剩下的,明显是给闻予安准备的礼物盒子,又落回闻母带着满足笑意的脸上。他站在那里,如同一个突兀的闯入者,空气瞬间凝滞。
闻母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掠过一丝心虚和慌乱,下意识地解释:“叙白?你……你回来了?”
至始至终,闻叙白都没有听她提一句闻溪,仿佛那个被接回来的亲儿子从未存在过。
闻叙白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看着母亲躲闪的眼神,看着父亲故作威严实则默许的姿态,看着闻予安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温顺笑容。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
而更让他胸口窒闷的是,闻溪没有回家。
他的弟弟,那个在晚宴上向他求救的弟弟,没有在这个所谓的家里。
在一次军务会议上。
富家贵族每年向军方输送的所谓精英Alpha,在谢珣眼中,大多数不过是些徒有等级,意志薄弱,实战能力堪忧的废物。
高层不得不重新审视传统的兵源渠道。
闻叙白提出了一个方案,与维尔德蒙建立合作,直接在该学院设立特殊人才选拔点,从最优秀的年轻苗子中定向培养军事人才。
一直沉默不语的谢珣点了头,同意了。
维尔德蒙大礼堂。
闻叙白坐在前排贵宾席,目光落在高台之上。
聚光灯下,闻予安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礼服,面带得体的微笑,正与金发耀眼的谢知裕进行四手联弹。悠扬的琴声流淌,台下是赞叹的目光和热烈的掌声。
这本该是闻溪的位置。
这本该是他弟弟闻溪享受的荣耀与瞩目。
一个荒谬而清晰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闯入闻叙白的脑海。
如果当年没有被调换,闻溪会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
他会是一个漂亮又聪慧的孩子,穿着精致的小礼服,在幼儿园的舞台上奶声奶气地唱歌,然后扑进他的怀里,用软乎乎的小手捧着他的脸,亲亲他说:“哥哥不要伤心。”
他会一路优秀,在维尔德蒙这样顶尖的学府里,或是在万众瞩目的台上演奏钢琴,或是站在演讲台上侃侃而谈,光芒万丈,自信从容。
那才是他闻叙白的弟弟该有的模样,该站上的高度。
而台上的闻予安,内里充满了虚伪,算计和天生的恶意,他的父母更是让他感到由衷的厌恶和疲惫。
他清晰地意识到,他有了闻溪。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冰冷坚硬的心,重新感受到温度,感受到责任,感受到真正亲情羁绊的人。
他以为,他可以把闻溪拉回阳光下,给他应得的一切,弥补那十八年错失的时光。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刚刚抓住的光,就要被生生掐灭?
绝望的嘶吼被狂暴的风雨撕扯得支离破碎。
闻叙白半个身体都探出了悬崖边缘,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般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
狂风呼啸着,卷起他的衣襟,像是天地都在为这幕悲剧发出悲恸的恸哭。
他伸出的手,徒劳地在虚空中抓挠,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的雨滴和呼啸而过的狂风。
什么都抓不住。
他眼睁睁看着那抹决绝的黑色身影,被翻涌的巨浪瞬间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脏像被撕裂,巨大的痛楚和失重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摇晃着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从湿滑的崖边撑起自己。
被他摔在地上的光脑,闻母惊恐焦急,带着哭音的尖叫和闻父愤怒的咆哮,一遍遍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