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辞的哭声如同被利刃斩断，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凄风苦雨？

那表情，分明就是一直在等着这句话。

“真的？”

他急切地问。

根本不等晦明灯确认，霜辞立刻运转灵力。

只见他身边的空间一阵波动，紧接着。

轰！

一座由无数信纸堆成的、足有两人多高的小山凭空出现，稳稳地矗立在旁边。

纸山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倾倒。

霜辞指着这座令人瞠目结舌的信山。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写给她的，劳烦明主了。”

晦明灯盯着那座摇摇欲坠的信山，额角的青筋似乎又跳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无奈，指尖金光流转，瞬间凝聚成两个鼓鼓囊囊的金色乾坤袋。

他看也不看，随手向后一甩，精准地砸进魏听栏和伶舟野怀里。

“你们两个，把这些装起来，带走。”

两个少年下意识接住袋子，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瞬间燃起熟悉的竞争火焰。

下一秒，两人如同扑向猎物的猛虎，争先恐后地冲向那座纸山。

“闪开！别挡道！”

伶舟野肩膀一顶，试图将魏听栏撞开。

“你才碍事！师尊是让我装的！”

魏听栏毫不示弱，反手一推，同时灵力狂涌，大片信纸被吸入他的乾坤袋。

“哼，装得多慢！看我的！”

伶舟野不甘示弱，乾坤袋口大开，如同小型漩涡般疯狂吞噬纸张。

两人你争我抢，手脚并用，几乎要把对方挤下天梯边缘，场面一度混乱。

然而效率竟出奇地高，那座令人绝望的信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矮了下去，最终被彻底瓜分干净。

两个鼓胀得快要裂开的金袋子被他们牢牢抱在怀里。

他们迅速回到晦明灯身后。

原地，只剩下霜辞孤零零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低低的抽噎声。

一行人顺着来时的天梯向下走去。

“哥哥。”

伶舟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用肩膀撞向旁边的魏听栏，试图把他挤到更外侧危险的位置。

魏听栏立刻反撞回来。

两人在狭窄的天梯上暗暗较劲，步伐都变得踉跄起来，只差没直接动手把对方推下去。

“你以前还会用剑吗？我怎么不知道。”

伶舟野的目光紧锁在晦明灯的背影上。

他清晰地记得，年少时，晦明灯是如何用世间万物教导他战斗的。

那根随手折下的梨花枝，那柄寻常的油纸伞，都是他手中的武器。

烟杆轻点能破万法，折扇翻转间风云变色......

唯独没有剑。

那时的伶舟野也曾好奇追问。

“为何不教我剑？”

晦明灯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回答得理所当然。

“不会。”

可方才霜辞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孤鸿双绝”、“三界最擅用剑的人”，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

“哥哥？”

伶舟野见晦明灯脚步未停，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声，声音里多了一丝执着。

“师尊想用什么就用什么，你问这么多干嘛？聒噪！”

魏听栏不耐烦地打断，同时狠狠一肘子撞在伶舟野肋下，力道之大让伶舟野闷哼一声，眼中戾气骤升。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

轰隆隆！

脚下坚实的天梯毫无预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下方远处的阶梯，肉眼可见地开始寸寸崩塌、湮灭，化为虚无的星光碎片。

晦明灯极其不耐烦地咂了下嘴。

“死孩子，又开始哭了。哭哭哭，就知道哭。”

“什么？”

“怎么了？”

魏听栏和伶舟野同时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晦明灯闪电般伸出双手，一左一右，精准地攥住了两人的手腕。

“霜辞是这藏真阁的守护神，更是这片星图空间的枢纽核心。”

晦明灯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地扫过下方不断崩塌湮灭的阶梯和周围开始扭曲紊乱的星光。

“他情绪失控，心神剧烈震荡，直接引发了空间法则的紊乱，我们被强行卷入了‘化虚镜’的时空乱流。”

周围的景象开始飞速扭曲、拉长、变色。

脚下的天梯如同融化的琉璃般消散，头顶的星幕碎裂成斑斓的光带。

无数过去的、未来的、甚至是虚幻的片段光影，如同破碎的镜面碎片，在四周疯狂旋转、闪烁、交织。

晦明灯清冷的声音穿透混乱的时空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