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家家主裹着毛毯倚在金属支架间，鼻导管缠绕着枯瘦的脖颈，浑浊眼珠里浮动的血丝，浑浊的瞳孔里浮动着诡异的兴奋，像濒死的鱼突然见到诱饵

"好，好..."

老人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枯枝似的手指死死攥住轮椅扶手

"不愧是我历海的种，银刀穿胸都能活下来"

历海的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艰难滚动，呼吸机发出沉重的嗡鸣，消毒水混着老人身上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压抑的网

历渊垂眸凝视着父亲凹陷的面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此刻对方眼中迸发的炽热，与其说是欣慰，倒不如说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终于锁定猎物

"历家家主向来只认生死，弱肉强食，活到最后的就是赢家"

历海剧烈咳嗽着，指节重重敲击轮椅扶手，氧气瓶随之发出嘶鸣

"现在你踩着两个哥哥上位，该回家了"

他说话时氧气瓶导管跟着剧烈颤动，仿佛随时都会被扯断

历渊突然笑出声，声音清亮得像是打破了死寂

"是你那两个儿子一死一残你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混血私生子吧？"

他弯腰凑近，指尖几乎要擦过父亲枯槁的面庞

"可惜我对当傀儡没兴趣"

转身时衣角扫过轮椅扶手，带起一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轮椅突然发出刺耳的急刹声，历海扯掉鼻导管，青筋暴起的脖颈涨成猪肝色

"就凭你现在无权无势要护一个稀有魔女，你护得住？！"

历渊的脚步猛地顿住，这句话像重锤砸在耳膜上，后背瞬间绷紧

远处钟楼敲响七点的钟声，惊起一群归巢的乌鸦，扑棱棱的振翅声中，历海的话像淬毒的箭，精准射中他最隐秘的软肋

历渊的鞋在瓷砖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他缓缓转身，历海倚着氧气瓶，浑浊的眼珠诡异地转动，嘴角扯出一抹病态的弧度，枯槁的手指摩挲着轮椅扶手，金属摩擦声像毒蛇吐信

“你就不怕我把那个魔女的消息传出去？魔女，可不多见啊，所以，我的儿子，你可要好好选择啊"

消毒水混着腐坏气息扑面而来，历渊盯着父亲凹陷的眼窝，那里跳动着贪婪的幽光，如同盘踞在暗处的老蜘蛛终于甩出致命丝线

忽然，沉默片刻后的历渊唇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那笑容像淬了毒一般

他缓步上前，伸手替厉海扶正歪斜的氧气面罩，指腹擦过老人松弛的皮肤

“好的，父亲"

声线低柔得近乎呢喃，却在尾音处渗出冰碴，窗外惊雷炸，将他此刻的神情劈成明暗交错的两半，倒映在历海浑浊的瞳孔里

……

回到家，历渊开门就看见厨房苏媛在热饭，他握紧拳头，咬了咬后槽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走向厨房，把买好的食材放到吧台

“对不起，我又回来晚了，明天就毕业了学院事多”

苏媛自觉把锅铲递给历渊回答，看到小崽子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放下心，应该不再纠结墓碑的事了

历渊：你猜有没有（微笑）

“没关系，明天毕业我去送你？”

“不用，人太多了，等毕业旅行回来，你来接我”

苏媛点头

“也可以”

停顿片刻后她突然发现历渊还没有收拾行李

“你的行李还没有收拾，明天就出发了怎么不见你收拾！”

历渊转头看向慌慌忙忙的苏媛勾起嘴角，他就没打算去毕业旅行，他只想一毕业就和她在家里待着，谁知道，那个人找上他了，他必须在这个时间处理好历家的事……

“没关系，没什么东西可带，不急，先吃饭吧，吃完我给你把这2个月的饭都做好冻上，你要吃的时候就拿出来热一热”

苏媛一听有点不好意思

“哎呀，没事，我可以去蹭饭”

历渊看着苏媛挑眉，打趣道

“姐姐，好意思？”

“……”

苏媛沉默了，的确不好意思

“那就麻烦阿渊了”

“应该的”

……

第二天，苏媛各种嘱咐，又给他多写了几张魔咒放项链，和同学好好相处，没钱就写信什么的，历渊都乖巧点头

“好，我知道，我会给你写信保平安的，等我回来”

苏媛还想说什么但是见历渊有点焦急就不再开口目送他离开，等他旅行回来说也不迟……

历渊走后的第七天，苏媛正蹲在院子里给草药授粉，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噗通噗通"的声响，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火蜥蜴在扑腾

转头就看见海狸夫人顶着歪到后脑勺的蕾丝帽，裙摆沾着草屑和泥土，扶着门框喘得像台漏气的风箱

"魔、魔女！"

海狸夫人的珍珠项链随着剧烈喘息上下乱晃，活脱脱一串被摇晃的糖葫芦，苏媛手里的授粉棒"当啷"掉在地上，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是历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