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空表面应承下来，内心不以为意，跟在袁玫身后，进了最尽头的豪华包间。

里面聂家人都在，还有几个熟面孔，都是聂云峰的同僚。

今天这顿饭是为了聂空调职的事，当事人却来得这么晚，聂云峰脸色黑如锅底。

袁玫带头致歉，又敬了几杯酒，聂云峰心头才舒畅点。

这个侄媳妇真是没的说，能力才情一等一，为人圆滑周到，历练几年，局里一把手的位置，非他莫属。

所以聂云峰要把聂空调到别的部门。

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训斥几句不懂事的侄子，两人才敢落座，袁玫不着痕迹捏了捏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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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蓁没了胃口吃饭，左秋阳猜到今天有几个大人物也在这里用餐，不想和他们撞上，主动提出送顾蓁回去。

出门时，天上飘起了牛毛细雨，气温骤降。

顾蓁适应了海市的气候，在西京总觉得冷，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左秋阳脱下西装外套，披在顾蓁身上。

那种轻微的悸动感又再次涌上心头，顾蓁睫毛颤了颤，就要把衣服还给他。

“做不成情侣，总不能连朋友也不让我做吧？”左秋阳突然点破这层窗户纸，“披着吧，别冻感冒了。”

顾蓁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他，单薄的白衬衣包裹不住左秋阳精壮的身躯，雨水一淋，都贴在肌肤上。

不知不觉，都已经是大人了，尤其左秋阳的职业身份，又给他增添了几分可靠。

左秋阳轻笑，又很无奈，好想狠狠揉一把她的脑袋，问问里面到底是什么想法。

半晌，他叹口气：“我不信你不懂我的心思，顾蓁，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学校见到你开始，就喜欢。”

很久了。

顾蓁逃不过，轻声问他：“我们也没接触过几次，你未必是喜欢我这个人，我在海市，你在西京，你是高门贵子，我无父无母，唯一的弟弟也不省心，处处是阻碍，你喜欢我什么呢？”

说了一通，唯独没有说她不喜欢他。

左秋阳拿不定她的想法，但直觉好像还有一线可能，他往前一步，彻底笼罩住顾蓁眼前的光。

“如果你肯给我一个机会，这些阻碍都由我来解决，可以吗？”

第434章 惨死他乡的可怜姐姐（25）

左秋阳没有逼她立即回答，绅士地留出了考虑时间。

顾蓁借着学术交流，怂怂地遁了。

有些事说起来简单，但真的来临时，又变得困难重重。

只说左秋阳的家境，一旦不接受，顾蓁是不耐烦去处理这些人际关系的。

几场秋雨过后，天气愈发寒凉，顾蓁来之前没想到会在西京待这么久，导师临时操刀了几场手术，一耽搁，竟然要在西京过冬。

她和同门师姐打了招呼，打算去不远处商场买几件厚实的秋装。

顾蓁踩着微湿的地砖，脸缩在围巾里，秋冬总是格外寂寥，尤其路灯昏黄惨淡，衬得人形单影只。

这副模样落在俞宴眼里，让他心脏狠狠一疼。

他不远不近跟着。

前几天在魅色人间有对家闹事，手下的几个兄弟跟人起了冲突，俞宴去派出所捞人的时候，见到了左秋阳。

简单聊了几句，左秋阳告诉他，顾蓁在西京。

当时他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只觉得嘴里苦涩，连带着整颗心都绞痛起来。

说好会给姐姐撑起一片天，可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独自一人生活在世上。

即便是暂时的隐忍，左秋阳也愧疚自责。

这些年，姐姐一定很不容易。

俞宴默默跟到商场门口，正想转身，顾蓁却突然顿住脚，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在落地玻璃窗上交汇。

一个惊愕，一个窘迫。

顾蓁猛地转过身来。

俞宴没脸见她，仓惶跑开，背影十分狼狈，顾蓁想都没想就追上去。

“阿宴！”

哪怕是在卧底，哪怕是在出任务，可身份不曾造假，过往从不隐瞒，难道不能见一面吗？

俞宴脚下乱了几步，但却加快速度，融入人群，左转右转，就甩掉了顾蓁。

广场上人来人往，广告招牌，装饰景观，流光溢彩，熠熠生辉，顾蓁迷失了方向，再找不到那个熟悉的少年。

只刚刚匆忙一瞥，已是物是人非。

那个留着寸头，纹身从身上蔓延到脖子，耳朵上挂满耳钉，行人见之躲避的小混混，是她弟弟阿宴吗？

左脸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让曾经阳光明朗的少年，变得阴沉可怖。

顾蓁担心他。

担心他承受不住精神上的压力，担心他为了往上爬，不得已双手沾满鲜血。

卧底之事非常人所能忍受，顾蓁都知道的，她曾经也在无数个深夜被身旁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