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臣同志——优秀青年”

纪臣半眯起眼，怀疑是他眼花。

直到他妈妈惊喜的声音响起，他恍惚发现，眼花的不是他。

还真有人给他拉横幅呢。

纪臣试着动了动身体。

纪妈妈想让他别动，但晚了半拍。

“嘶……”少年痛呼。

他不是金刚不坏的躯体，他跟正常人一样有痛觉。

在度假村哼都不哼一声，那是他知道，他面对的，是敌人。敌人面前，他不愿意示弱。然而现在不同，妈妈近在眼前，他是安全的。

纪妈妈心疼得眼眶发红：“臣臣别乱动。”

纪臣躺好半天，腹部刺痛感慢慢消失。

纪母给他削苹果吃。

边削，边告诉他：“你爸爸回去上班了，他说等你醒来会来探望你。张烁就在你隔壁病房，他比你早一天醒过来。”

纪臣不在乎，他不说话，低头玩手指。

纪母继续：“好多人来探望你，咱们家臣臣，也是很招人喜欢的。这次你立了功，但后续调查结果还没有公布。”

这句话说起来是风平浪静，但其中藏有多少污秽黑暗，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他没反应，似乎对这些不敢兴趣。

但纪母知道，他表面不说，但心里是高兴的：“千桃没事，她已经回学校上学了。”

她晃晃手中苹果：“这还是千桃送来的呢。”

少年沉默的面容终于有了变化。

然而不像纪母想的那样。

纪臣别开脸，好像根本不想听有关千桃的任何事一般。

纪妈妈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她想起家里被纪臣撕成两半的笔记本，猜想两人之间或许生出矛盾误会。可既然有误会，纪臣怎么还会将千桃带出去玩？

半晌，纪臣对她说：“妈，你先回去休息吧。”他看见母亲脸上的疲态。

纪妈妈不答应，盯着纪臣填饱肚子，又让纪臣吃完药，这才回家。

那颗削好的苹果，放在病房里的柜子上，一直氧化到表层颜色加深，纪臣都没有动过。

警方得知纪臣恢复意识，来医院录口供。

询问了很多有关度假村的事，警方还提到，度假村那行人，已经全部招供。在纪臣这里，就是对对口证。纪臣今天不舒服，没问他几个问题，他脑袋又疼起来。警方只好暂时不再询问。

放学后，唐权提了纪臣最喜欢的街边小吃来。

现在江南已经进入了雨季，京市不在南方，却同样开始不停歇地下雨。

唐权每天都会带纪臣喜欢的东西过来，但前几天纪臣没醒，食物最终进的，还是他的肚子。

今天过来，发现纪臣醒过来，唐权笑脸合都合不拢。

他搀扶纪臣下床走动。

纪臣腿上没有力气，走了两三步就在窗户边坐下。

他们这是五楼，如果站起来从窗户口往外望，视野开阔，可以看见长街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那是千、宁千桃？”唐权眼尖，瞧见楼下少女撑着伞过马路。

纪臣坐在椅子上，他没有顺着唐权视线望过去，相反，他表现出意兴阑珊。

唐权喃喃自语：“她提着什么？”

纪臣眉梢轻轻挑了挑。

少女身形自唐权视线中消失。唐权收回目光，开始跟纪臣讲学校的趣事。

很快，病房门被敲响。

唐权一怔，猜想千桃来了。

他连忙过去开门。

纪臣抿住唇瓣，他想开口阻拦唐权，然而他沉着脸，直到唐权手按在门把手上之后都没开口。

千桃走进来。

纪臣粗粗扫了眼，确定是千桃后，别开视线。

少女走过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害：“纪臣醒了？”

纪臣不理她。

大概千桃一进来，病房里的气场便开始僵硬变冷。

唐权缓和气氛：“臣哥刚醒，身体还不大舒服。”

千桃点点头，似乎她也不在意纪臣的态度，她提了两个红袋子，袋子半透明，里边东西朦胧看得清，一个装着苹果，一个装着饭盒。

她把苹果留下来，放到桌上，声音软软：“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哦，下次见。”

下次见。

下次不见。

纪臣狠狠想着。

他听着离去的哒哒脚步声，听见她阖上门离开。这时他才扭头看过去，目光落在门板上，他抿紧唇瓣。

病房内很久都没有声响。

唐权又回到窗台前。

很久很久，纪臣说：“过来扶我一下。”

唐权扶他坐回病床。

纪臣眼眸乌黑，睫毛细长而挺翘，但他天生不懂得隐藏心思。

唐权心里发毛，当机立断说：“臣哥，你想说什么，说吧。”

谁知纪臣瞪他一眼，嫌他多嘴那样。

唐权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