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舍得。

后来，他与她在落地窗前看雪。

他其实是想跟她说说那些年，再跟她道歉，抱歉他曾经对她太冷漠。

可是他又觉得他太烦人了点。

好不容易得到与她相处的时间，说这些乏味无趣的东西，她大概会觉得聒噪。也许她已经记不清曾经与他相处的那些事了。

最后与她相处的时光，没必要说这些可能惹她心烦的东西。

时光太过匆匆。

裴厉想，时间如果能停留在这一天该多好。

少女趴在玻璃桌上，眼底盛了窗外雪色。安静得像一幅画卷。

只静静地与她坐在一起，已经让他很高兴了。

所以午夜时，童音响起：

【裴先生，你会将千桃留在你的世界么？】

他没有迟疑地选了不。

他不会那么自私。

大年初一的烟火格外绚烂，映在千桃脸颊上，很美。

【你们的第一个新年，你没有选择留下千桃。】

【那么，就此别过。】

……嗯，就此别过。

裴厉看着趴在桌前的少女慢慢阖眼入睡。

他再也克制不住，做了他曾经不敢做的事情。

他亲吻了少女的额头。

他手指轻颤着抚摸少女的脸颊。

睡吧。

就当这里只是一场梦，梦醒，回你的世界去。

舍不得她走，也舍不得困住她。

他不能那么自私，他也不会那么自私。

裴厉低低笑起来。

“岁岁平安。”

“亲爱的。”

少女的躯体慢慢消失，像童话故事里化成泡沫的小美人鱼。

而他，十二点钟声响起，也该变回原样了。

烟火晚会还在继续，别墅里灯光依旧。旁人的新春阖家团圆，于他却是别离。

指尖还残留有千桃留下的温度，可空荡的别墅里，只剩他。

裴厉按了按酸胀的眼尾。

他静默着，守在落地窗前。

或许以后，千桃会记得，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爱着她、想着她。

如果不记得……

那也不要紧的。

第361章

千桃再次恢复意识，是在教室。

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映入挂在讲台前墙壁上的时钟。

时钟指向五与六之间。

窗外夕阳橙红。

她怀里抱着已经收拾好的书包。

教室里学生陆陆续续离开了。

千桃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总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就这么离开上一个世界了？

她还什么都没做。

可童音给出的信息里，选择权在裴厉手中，裴厉让她走，她才得以离开那个世界。

【赌注与金钱，是这场恋爱里的弥天大谎。

当青涩的栀子花被鲜血染红，这场谎言，是否能够继续下去？

当谎言碎裂，他会不会向你露出最凶恶的一面……】

纪臣。

千桃想起这个名字。

那么这个世界，会跟上一个世界一样，选择权在纪臣手里？

思考的片刻里，教室里剩余的几个人窃窃私语。

“纪少进医院了，她怎么一点不着急？”

“也许是为了钱才跟纪少在一起的。”

纪臣进医院了。

时间线，在他们离开度假村之后。

那时是怎么的来着。

她给纪臣送了点苹果。

千桃提起书包离开教室。

她得去医院。

如果选择权是在男主手里，她很被动。她该怎么做才能让男主打消留下她的念头？

……

医院

纪臣醒过来几天了。

只是他看上去很反常。

他时不时傻笑，时不时脸色又格外阴沉。纪妈妈想问些什么，但又怕纪臣是旧病发作。

纪妈妈只好忧心忡忡地向医生再三询问情况。然医生这方面也给不了准数，只说纪妈妈如果真的担心，可以去找心理医生。

纪妈妈叮嘱了纪臣几句，回去给纪臣煮营养粥去了。

纪臣坐在病床上。

他时不时打开手机，估算千桃可能会来的时间。

他重生了。

一道童音告诉他，他可以重活一次，他可以重新见到千桃。

他答应了。

结果，这仅仅是个开始。

最初纪臣不奢求什么，只是千桃已经成为执念。他知道从前他太眼瞎、太傲慢。

可是魔音告诉他，千桃其实从没有真心待他。就连最后帮他挡那一枪，也没有太多的情谊在里面，她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一点……也没有么。

就好像，他真的是个自作多情的笑话。纪大少爷这辈子哪受过这种屈辱？

纪臣手指掐着病床上雪白的棉被。

“叩叩叩”

那扇门板被敲响。

来了。

纪臣挑起眼皮，毫不遮掩抬眸看去。

千桃推开门了。

这就是真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