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惊呼:“皇祖母救我!”
长剑刺入肉身,太子双眼紧闭,却未察觉疼痛。
却听太后失声大呼“伯崖”。
太子睁开眼,只见闾丘颜把剑扎入了王磡的胸口,
王磡难以置信地看着闾丘颜。
闾丘颜居高临下地看着王磡,道:“启禀殿下,逆臣王磡已死。”
他刺得又狠又准。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王磡胸口涌出,他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没了动静。
太后颤抖着跪倒在地上,好似天塌了。
太子劫后余生,畅快地大笑起来。
闾丘颜却拭了剑,问:“如何不见豫章王,他在何处?”
太子突然想起这重要的事情,忙跳起来,问太后:“祖母将子珩带去了何处?”
太后已是说不出话来,只颤抖地抱着王勘,嘴里喃喃的不知在说什么,仿佛一时失了智。
太子走到她身边,蹲下来,轻声哄道:“我答应太后,留子珩一命,可好?”
好一会,太后抬起头来。
她双眼通红,似一瞬间老了十岁。
盯着太子注视良久,太后却突然笑起来。
“我让人送他上船,回江州了。”
太子变色。
“绝无此事。”闾丘颜当即道,“我亦将宫禁严加看守,豫章王必定还在宫中。”
太后仍冷笑,并不答话。
太子对闾丘颜道:“现在便派人去搜!挖地三尺也要掘出来!”
闾丘颜却并不着急,看着太后,温声道:“孙氏在何处,太后总知晓吧?舍弟和孙氏是同时逃出来的,他看见孙女君所去的方向,正是太后的宫室。”
他说着,蹲在太后跟前,劝道:“豫章王三番几次为了孙氏涉险,就算是为了豫章王好,太后也不该留她。既然如此,不若将她给臣?如此,臣绝不敢再为难太后。”
太后长吸一口气,道:“她确在我宫里。”
闾丘颜随即点兵,往太后宫里去。
太子看着闾丘颜的背影,忽而有点无措,一时不知该跟上还是该留下。
“完了,”太后长叹一声,“一切都完了。司马家的天下要被你败光了。”
太子不耐烦道:“祖母何处此言?”
“你日后可还压得住闾丘颜?”太后看着王磡的尸首,眼神发直,“你也不过是俎上的肉罢了。”
——
闾丘颜领着一干手下,直往太后宫中去。
宫人不敢阻挠,说孙微就被太后关在佛堂。
佛堂里,只有一盏海灯,在佛像前散发着孱弱的光。
闾丘颜推开门,就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跪在蒲团上。
孙微回头,看到是闾丘颜,站了起来。
“你怎在此?”她冷冷道。
闾丘颜笑了笑,向她踱步而来,道:“那日女君派那婢女来刺杀在下,在下就曾说过,若在下不死,你我还会再见。”
“是我失算,没能将你杀了。”
“说起来,在下也觉不可思议。”闾丘颜道,“女君好几次将在下置于死地,可在下依旧活到了最后,是否说明,这便是你我的宿命。”
他说罢,在孙微跟前驻足,道:“女君是时候随在下走了。”
孙微与他对视:“我若是不走呢?”
闾丘颜正待说话,忽觉脖颈后一凉,是兵器抵住了他的脖子。
后面的护卫一惊,忙要上前,被闾丘颜喝住。
“是豫章王殿下。”闾丘颜镇定道。
司马隽从阴影之中露出脸来:“时候未到,谁说你能活到最后?”
闾丘颜长吸一口气,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太后为殿下谋划了一条生路,殿下却不走。殿下果真对孙女君痴心一片。”
司马隽不多言,只拿过一根绳索,麻利地将他的双手束缚,道:“我们要走,怎能没你相送?”
闾丘颜没有反抗。
“殿下就算带上我,也休想走出了这宫城。这里是戍卫重地,殿下难以脱身。”
“不试试看又如何知晓?”
正说着,邓廉匆匆进得佛堂来,道:“殿下,准备好了。”
司马隽将闾丘颜交给邓廉,随后朝孙微伸出手,道:“此去万般凶险,你万不可离开我三步之外,明白么?”
孙微的心砰砰直跳。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那宽大的掌心里,道:“明白了。”
司马隽的手紧紧攥着她,拉着她往外走。
太后宫里里外外,全是闾丘颜的人。
但见闾丘颜被邓廉挟持着,无人敢上前造次。司马隽一手握着剑,一手拉着孙微,跟在邓廉后面,直往西门而去。
孙微警惕地看着四周,心跳得愈加快,却无一丝恐惧。那只牵着自己的手,如同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足以驱散秋夜的寒凉。
闾丘颜的手下始终提着兵器,跟在十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