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弯下腰，在看清地上的东西后他动作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将它捡了起来递给余。

小纸鸽静静置于裴越的掌心，余姜看着他平静的神情，沉默两秒后主动说到：“这是那天在医院谭丽丽折的，裴队还记得吗？”

裴越挑了挑眉想起来当时谭丽丽确实曾经用病房里包药的白纸折了什么东西，不过当时他正忙着和方志青那边同步案情所以并没有关注她到底折的是什么，原来是一只纸鸽吗，而且这只纸鸽……裴越的视线再次落在手中的折纸上。

余姜抿了抿唇：“你们走了之后谭丽丽就把这个折纸送给我了。”

那天在看清谭丽丽折的这只纸鸽后余姜立刻就想到了裴越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想起那个夜色中恍若昙花一现的流露出脆弱和迷茫神情的裴越。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想起这件事的余姜痛惜更甚当夜，或许谭丽丽是感觉到了什么才会把它送给余姜，而余姜鬼使神差的也没有拒绝。

余姜有些紧张地看着裴越，心下懊恼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万一他看见这个想起了伤心事怎么办。

裴越是何等敏锐之人，又怎么会猜不出余姜心里在想什么，余姜猜对了一半，他确实因为这个折纸想起了一些往事，但比起伤心，裴越的第一反应是：她在怜惜自己。

裴越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需要被人怜惜的角色，父母去世后的这些年他拒绝了许多人或真或假的关怀，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几千个日日夜夜里，他受过伤，流过血，忍过痛，自以为已经百炼成钢刀枪不入，此刻却在她怜惜的目光里溃不成军。

裴越喉间滚动，拼命压制从心脏传到四肢百骸的酸软，这一刻他有多想将眼前这个人紧紧抱在怀里，想吻她，更想狠狠咬她一口。

裴越很不满，非常不满，为什么她能那么轻易地将他变的一点儿也不像自己，为什么他变了，可她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不公平，裴越想，她必须负起责任来。

裴越心里冒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阴暗念头，一些与他受过的教育和坚守的职业道德背道而驰的念头。

他克制地闭了闭眼，将纸鸽放进余姜手心后顺势摸了摸她的头，力度很轻，轻到余姜以为是自己生出的错觉。

“可以下班了，回去好好休息。”裴越留下这一句话，拿着余姜给他的结案报告转身离开，只是脚下的步伐比平日急了几分，像是再不离开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奇怪，余姜看着裴越离开的背影，怎么刚刚突然有一瞬间会觉得裴队很危险呢，应该是错觉吧，错觉错觉，余姜摇了摇脑袋利索地收拾好东西，骑着她心爱的小绿车回家了。

不需要加班的日子就是快乐，余姜难得能准时坐上饭桌陪何女士他们一起吃晚饭，这些天下来余爸爸已经习惯了他的代步轮椅，不再像之前一样急的满屋子转了。

桌上的菜都是余姜喜欢吃的，不是她拉踩，局里食堂的饭菜和家里的根本没法比，余姜吃的心满意足，连饭都多吃了半碗，倒是何女士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有些食欲不振，吃着吃着还莫名其妙的长吁短叹。

“妈，发生什么事了吗？”余姜慢悠悠地喝着饭后甜汤，在何女士再次叹气时没忍住开口问道。

何女士饭也不吃了，放下碗问：“这么明显吗？”

余姜点头，言简意赅：“非常明显。”

余爸爸咽下最后一口饭：“特别明显。”

何女士的眼睛转向饭桌上没有发言的最后一个人，她的好大儿，余姜的好大哥，余姜和余爸爸也转头看向他。

突然受到注目的余哲：“……”

“嗯，明显。”余哲矜持地点了点头。

“唉。”何女士精致的眉眼写满了忧郁。

余姜发挥想象力：“是之前追的电视剧结局烂尾了？”她还记得何女士上次在家追的那部天雷滚滚的古早狗血连续剧。

“不是啊，那部剧结局特别完美，男女主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何女士说着还伸出两手的食指互相贴了贴。

余爸爸想了想：“这个月新出的包包没有抢到？”老婆喜欢的品牌最近好像出了新款。

何女士撇了撇嘴不满地抱怨：“买到了，我今天早上背的就是，你都没有发现，你就是一点儿也不关心我。”

余爸爸心里苦，老婆那一柜子的包长的在他看来都大差不差，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嘛，怎么能扯到关心不关心上去，余爸爸委屈，可是他不敢顶嘴。

余大哥更是语出惊人：“难道是老爸出轨了？”

“啪嗒。”余姜手上的勺子掉到了碗里。